“我借你手机用一下。”陆瀚东想，晓晓的号码比起他的陌生号，李旭恒接电话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果然，电话只响了两声，那边就接了起来。
“喂，有事吗晓晓？”
“你好，我是陆瀚东，请问青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下：“你好，陆医生，关于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李医生，麻烦你告诉我好吗？”
听到陆瀚东突然软下来的语气，李旭恒正色道：“当初，你帮过我，所以我不会骗你，至于青楠去了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还有事要忙，再见。”
然而，到了第二天早上，李旭恒在厢城市人民医院门口还是见到了陆瀚东。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那个架着拐杖的男人，他瘦得如同纸片一般，下巴上冒出了一层胡渣，最刺眼的，是那条空荡荡的裤管，甚至被寒风吹的呼啦作响。
“你……你……”李旭恒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的印象里，陆瀚东身手不凡，干净俊美，帅得令所有女孩子花痴尖叫。
“李医生，”陆瀚东说，“拜托你，告诉我青楠现在的情况好吗？”
“我也知道的不多。”李旭恒看着陆瀚东如此落魄的样子，终是不忍心拒绝他，“我中午十一点半下班，等中午再说吧。”
他们约在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
“你的腿怎么回事？”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李旭恒一个上午。
陆瀚东淡淡地开口：“我去了昌源，染上了病毒，截肢了。”他把事情说得极其简单，简单的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接着问，“李医生，青楠到底去了哪里？”
李旭恒却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你是说你去了昌源？去一线救人了？”
“是。”
李旭恒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心底对陆瀚东的尊敬油然而生：“同样作为医生，我自愧不如，你……你的牺牲，是值得的……”
“麻烦你告诉我……”
“好好好，我告诉你青楠的事。”李旭恒低头搅了搅面前的咖啡，轻轻啜了一口，“虽然你是个英雄人物，我也挺崇拜你的，可恕我直言，你的家务事，处理的真不怎么样。那时候是六月份，我去你家接她的时候，她状态很差，她的脚扭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当时还发着烧，脸上破了一个大口子，你知道的，那个女人矫情得很，不仅怕疼，还特别爱美，”李旭恒回忆着那天的经过，苦笑了一下，“回来以后，她在我家昏睡了好几天，一直高烧不退，把我吓得够呛，有一次她中间醒过来了，就抱着我哭，哭得撕心裂肺的，嘴里不停地喊你的名字……我不知道她在你家到底经历了什么，后来，她说要出去散散心，我问她要去哪儿，她说不知道，我问她要去多久，她还是说不知道……”
陆瀚东突然想起了平平和静静，他想叶青楠一定放不下那两个孩子：“李医生，你知道青楠一直在帮助的那两个孩子吗？她们……”
“青楠把她们托付给我了，我每隔半个月会去看看她们。”李旭恒最后说，“至于现在青楠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你放心，她是个聪明又乐观的人，她不会做傻事，她应该是在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她应该过得很幸福。”
陆瀚东站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差点就摔了出去，他仅剩的一条腿也似乎失去了力气。
他本以为那个小丫头只是受了委屈回了厢城，不管是用哄的还是用求的，他都要让她回心转意，重新回到自己的怀抱里，可是现在，陆瀚东的心彻底跌入了谷底。
他好像，真的把那个丫头弄丢了。
他时常一个人坐在轮椅里发呆，就仿佛叶青楠还在身边一样，她的笑容绚烂夺目，她从不吝啬对他的表白，她猴急地说：“我都二十二了，早就成年了，我叶青楠这辈子，非陆瀚东不嫁！”
她信誓旦旦地说：“你以后可以监督我，看每天下班回家我是不是乖乖地在家等你，只是……你也得给人家一个名分啊！”
他出差的时候，她会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送他，他回家的时候，她又会飞奔过来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他想起有一次她站在“遇见你音乐餐厅”的舞台上，给他唱《情非得已》，那深情的歌声仿佛重新萦绕在他的耳边……她就着话筒向他表白：“以后你的人生我要全程参与，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
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这是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他又想起叶青楠隔着电话暖暖的声音：“不行不行，我不同意，那时间太长了，就等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到时候我们就去领证，我要向全世界宣布，陆瀚东从此以后是我的人，只能供我一人享用，闲杂人等不得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