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唁时,路萦看到站在直系亲属席的姜宥汐苍白之下依然优雅,脑袋晕乎乎感觉随时缺氧撅过去。
仪式结束后,她混在人群中快速离开,低着头大步往外走时在下台阶的地方撞到了打电话的黎惟均。
差点被撞下台阶的黎惟均一个踉跄,转了半圈才站稳,打了个楞,皱紧眉头:“是你啊。”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我撞了你的车,你现在要把我撞下去。
路萦立刻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好意思。”她身后已经站了保镖,有一瞬间闪现贺喃被揍的场景,好在这种场合不宜喧嚣,那俩大哥比较克制。
黎惟均侧过身体,做出让路的姿势,路萦非常感激地双手合十,再次表示纯属意外。
身后,方才在厅内围着傅勖打转的名媛们又是扑倒黎惟均的架势。她都忍不住叹息,管你弯的直的,没有错误的场合只有不努力的伤悲。她楞在原地吃瓜的三秒,被人瞪了三秒,清醒后意识到刚才那扑极大可能被误会攀高枝的小伎俩。
尴尬地赶紧跑开,姜宥汐却追了出来将她喊住。
“你的奖杯我们带回来了,今天不方便带着,忙完给你送过去。”姜宥汐的声音沙哑着,连日的劳顿倦容全写在眼里。
我们两个字扎得她心头一颤,难为他们在如此忙乱的时候还记得:“好。”
片刻寂静,她搓了搓手,低声说:“你等会去墓地吗?”姜宥汐抬眼,两人的视线触到一起,尴尬道,“傅勖让我喊你的,他现在脱不开身,墓地只有家人和至亲去。他说从前家里都是男孩子,爷爷最喜欢你,一直当你是孙女。”
她记得,傅爷爷的口袋里总能变出许多许多宝贝,花花绿绿的糖果、铁盒装的朱古力、会唱歌的芭比娃娃。傅家都是小子,她和傅勖打闹时,傅爷爷还会买来鲜奶油蛋糕哄她开心。
路萦:“好,”隔了会,“我还是不去了吧。”
“去吧,你不去他们都该怪我,傅勉哥也让我一定留住你。”姜宥汐说完淡淡一笑,转身要回休息室,看到迎面走来的沈译安,停下脚步顿了顿,往另一方向走开。
沈译安张着口,抬起的手又落下,垂眼看到路萦,眼神躲闪了下:“我先回去了,沁如一个人在家。路萦,你难得回宁市,有空找沁如聊聊天,她一个人闷在家容易胡思乱想。”
“嗯,”她也发现沁如不太对劲,路萦故作轻松,“提醒她周六别忘了看我的第一场比赛。”
——
下午两点多,他们才辗转到陵园。山下到墓地又是陡峭的阶梯路,路萦站在下面觉得伤口处隐隐发麻。山路两侧又无扶手,走到一半,她扶着腰拉在队伍最后。
“前两天来的时候没觉得高,我今天不能背你,还能坚持吗?”傅勖伸出手,“我扶着你。”
这一天两人都没正面说过一句话,回礼时也只是颔首,乱七八糟的事挤得她脑壳疼,摇手:“不用,我能走,”她往上走了两级,语气挺不好地说,“走吧,别人看见还以为我俩有什么关系。”
傅勖一声不吭,默默跟在身后,快到顶上时路萦的步子越来越慢,再次伸手:“别逞强,搭在我胳膊上总行吧。”
这次她没有拒绝,隔着西服重重地抓住傅勖手腕。
“姜宥汐是爷爷的孙女,”傅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我小叔的女儿。”
路萦没听明白:“你只有一个大伯和姑姑,哪来的小叔?”
傅勖转头看着她,目光幽深:“我第一次看见她时也在想这个问题。”
“而且她姓姜,祖籍雅城,和宁市隔了六百多公里。”
最后一级台阶,傅勖顺势一把将她拉起,握住了手,瞬间又松开:“路萦,许多事情,我慢慢跟你讲。还有些,姜宥汐不想让人知道的,我也不便多说。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这事在傅家都是难言之隐。”
“需要瞒我那么多年?”她嗤了一声,心里恨不痛快。
傅勖诚实道:“我想过,我们不会在一起。”
“……”
“坦白来说,我爷爷从小把你当孙媳妇疼,烦死我了,”傅勖笑,“我想过很多次放弃你,可是不行啊,这27年除了钱我最喜欢的还是你。”
路萦僵住,扯了下嘴角,他要皮不要脸的义正言辞竟让人无言以对:“我和你不一样,我更喜欢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