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季铭直接将新政细则拟定之事爆出来,那么他自然是备受关注记恨,说不得?便会连累这位学弟。
“学兄……其实我不怕的,学兄如今面临这样的困境,我若就此这样做,又?跟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有什么区别。”余鑫一脸倔强地道。
他还?是转不过那个弯来。
“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死脑筋。”
顾云浩这个时?候能体会到当初师祖孙惟德对?自己说教时?候的心情了,当下?又?是感动又?是无奈地道:“这又?哪里?是趋炎附势?先不说我的困境自有退路,且说即便没有退路,为了大局跟长远来看,你?就更应当保全自身。”
“须知咱们如今势单力薄,即便你?高?中了探花,但掺和进这件事,也属于?是螳臂当车,与其作无谓的牺牲,不若远离是非,至少能保住你?。”
说到这里?,顾云浩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也不想一想,咱们陵江书院当初的那些学生,算上你?,现在也只不过有三人高?中,眼下?我与季航都牵扯进了新政,说不得?要到什么时?候才有机会摆脱困局,如今若是你?再踏入这里?面,咱们书院今后?要入朝的学兄学弟又?有何人得?以依靠?”
听到这话,余鑫不由?一愣,只觉豁然开朗。
不错!
他是何其的幸运。
因着在他参加会试之前,便有了顾云浩跟季航这两位已经先行高?中入朝的学兄。
入京之后?,不仅是能在顾学兄家?里?安心温书,更是能经常受到这个状元学兄的指点教导。
即便是在殿试之时?,若是没了学兄的指点,说不得?他就如旁的士子一般只为迎合圣意,从而吹捧新政了。
那样一来的话,指不定还?没有入朝,便被守旧派们记恨上了。
果然,这一科取士才结束,守旧派们就反扑回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着他有学兄在朝为官,能为他指路谋算。
他们这些陵江学子想要登上高?位,从而重开陵江书院,仅仅靠着一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有互相?扶持,方才能让更多的学子在仕途上走的更平顺。
“恩,我明白了,学兄放心。”
余鑫郑重地点头应下?,随后?又?想起季航,不由?问道:“学兄,季学兄那边还?是没有消息么?”
自朝中局势有变,季家?瞬间成为风波的中心。
就是顾云浩跟余鑫,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季航了。
之前顾云浩遣了赵启去翰林院,却是被季航拦在了门?外,并未见着季航本人就回来了。
“万事皆好?,保重自身。”
这是季航让赵启带回来的八个字。
虽然是这样说,但顾云浩心中却是有个不好?的预感。
只怕季家?那边情况也不太妙,若是不然季航不至于?这般避讳。
自太上皇病危之事后?不久,季航便一直不肯与顾云浩和余鑫见面。
顾云浩肯定,季家?眼下?虽然困于?危局,但不至于?季航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因而,季航不见他们,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季航自己的决定。
思己及人,顾云浩瞬间便猜到了季航的用意。
看来季家?是真的危险了,不然季航也不会这般避着他们,其实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到最后?的时?刻,不至于?牵连到顾云浩二人罢了。
季航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他这样的行径,其实与顾云浩让余鑫搬离顾家?乃是同?样的道理。
眼下?见着余鑫相?问,顾云浩只得?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面色冷静地道:“没事的,你?季学兄那边前两日还?托人给我带话,说是家?中事忙,方才没时?间跟我们相?聚,至于?季家?,有季阁老在,应当能全身而退。”
在余鑫眼中,顾云浩顾学兄最是个严谨的人,他们同?窗的那些时?日,也是从未说过谎话,现在见着他都说季航那边无事,余鑫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便松了口气。
“若是如此,那我便是放心了。”
或许是心中压着的大石头放下?,余鑫的声音顿时?就轻快了两分,当下?便道:“学兄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人随便打点打点那边的房子,明儿搬过去。”
他现在是明白了学兄的苦心,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担忧。
不过未免学兄的计划落空,不论?是为了保存力量重开陵江书院,还?是为今后?的陵江书院的同?窗们铺道,他都要在这场风波中安然无恙。
即便他最为推崇的学兄已经深陷其中,他也只得?远远地看着。
余鑫只觉得?这样的滋味很不好?受。
原来想要与自己的知己好?友,和自己敬佩的学兄一起同?甘共苦都这般艰难。
闻言,顾云浩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拍了拍余鑫的肩膀。
这个学弟如今还?是一个心思单纯之人,有些事情、有些危局,实在没必要让他晓得?太多。
季航那边……
“小鑫……”
张了张嘴,顾云浩只觉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却是化成了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