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眺目而望。
望见在影影绰绰的草丛间，一不修边幅的黑衣少年倚门而站，虽打着哈欠，却依旧难掩其清隽面容。
美少年！
楚瑶跳下马车，让阿福在前开道，艰难穿过百米草丛，抵到四宝斋门前。
黑衣少年披散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浓眉单凤眼，眼周乌黑带青，很符号现实世界的网瘾少年形状。他双手环胸，倚门而站，轻佻却自带风流的看向众人，“求画的？带吃的了吗？”
“你就是老白的小儿子？”楚瑶问。
黑衣少年看向她，湿漉漉的眸子像是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葡萄，单纯又无辜：“老白是谁？”
楚欢轻轻的扯着楚瑶的衣袖，附耳过来小声说：“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我听府中的姨娘们说过，这个白画师性格孤僻，行事也颇为怪异，作画不爱收人银两只叫人办事。”楚燕也凑过来，附耳小声道，“做生意不收银两，肯定是个傻子。”
黑衣少年白轻负显然是听到了两人并不‘小声’的话，但他却没有斥责也没有辩驳，而是继续拿着他那双湿漉漉的单纯又有无辜的眼睛看着楚瑶，“你到底是不是来求画的？”
糟老头子昨夜传话说，让他想办法盯着她，莫让旁人将她拐跑了。他愁了一夜，天亮才睡着。将将睡醒准备继续愁，没想她自个先送上了门。
忍着关门回去继续睡觉，以抵抗饥饿带来的头晕脑胀的冲动，白轻负以眼神催促着楚瑶，让她有吃的赶紧送上来，有话等他先吃饱再说。
楚瑶先将楚燕、楚欢扒拉到身后，而后看向白轻负。
既然他是小白兔，那就别怪她是大灰狼了。
“老白就是四时野味店的老板，其实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就在他那里吃过几次饭而已。”楚瑶说的一本正经，装的也一本纯良，“然后前一阵吧，他得知我是定南王的侄女，就找我借了一百万银两，说是要给他那脑子有问题的小儿子治病。前两天他又跟我说，钱花完了，但小儿子的病却还没有治好。说这或许是天意，钱他是还不出来了，好在他小儿子长得有几分姿色，若是我不嫌弃的话，就拿他小儿子来抵债。”
白轻负眼底划过几分意趣，但他掩饰得极好，“你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楚瑶说，“我觉得老白的小儿子不值这个价。”
白轻负睁着纯净的眸子，不解的将她看着。
“我拿那一百万两给人伢子，最少可以买上千个好看的少年郎。”楚瑶说，“用买上千个好看少年郎的钱，买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那我不是也变成脑子有病的人了么？”
“再说，就老白那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模样，他小儿子也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那老白肯定是骗你的。”随时随地都要刷存在感的傻白甜楚欢走上前来，插嘴说，“他儿子指不定是个丑八怪，才故意借你钱不还，好借此把他儿子给摆脱掉，你可千万别上当。”
“那我已经上当了，现在怎么办？”楚瑶瞧一眼同样有此疑问的白轻负后，问道。
从小没有受过苦，即便现在被剥夺到身无分文，也依旧不知人间疾苦的傻白甜楚欢随口说道：“一百万两而已，就当喂狗了吧。”
反正就她昨日夜里从落霞院抢去的那些物什，合起来都好几个一百万了。
“定南王府真有钱。”白轻负赞叹。其后，他主动承认道，“我就是老白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小儿子，既然老白已经将我抵押给你了，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说着，他起身走过来。
走到一脸震惊懵逼的楚瑶跟前，先扫一眼楚燕、楚欢，将两人威慑的后退到远处后，他以手盖住楚瑶的脑袋，将她转着圈的打量了几遍后，甚是满意的咕哝了两句她一定每顿都有肉吃，便松手朝着外边的停靠着的马车走去，“赶紧走吧，天快黑了。”
躲到草丛中，待他过去后，飞快跑出来的楚欢抱着楚瑶的胳膊，惊恐道：“他不会是赖上我们了吧。”
楚瑶看一眼破烂的四宝斋牌匾，又看一眼少了最少七分之一的门和坑坑洼洼的烂墙，沉默片刻后，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说：“他恐怕就是赖上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