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道理看似简单,但真正用于实战,却也没那么容易。就好比是下棋,对方若是“当头炮”,己方必定是“马先跳”,倘若博弈双方都是高手,自然能够做到料敌先机、见招拆招,甚至提前预判对手后面的十几步棋而最后决定输赢的关键,始终还是设计和布局。谢贻香连忙往后继续翻阅,以为书的后面会详加解释如何利用这“变易”之理取胜,谁知往后一翻,却令她大失所望。
原来这本水镜宝鉴录后面的几万字,却是结合当中阐述的“变易”之理,详加解释十八般武艺的种种变化,从而紧扣开篇的“水镜”二字,教人运用“变易”之理模仿并偷学对方的武功。这就好比是有人讲诉了一大番人生哲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不是教人如何提搞自己,而是教人如何去偷盗他人。
谢贻香不禁暗叹一声,难怪当日海一粟将这本书交给自己的时候,同行的青竹老人、曲宝书等人都有些不以为然,原来这本水镜宝鉴录不但难学,而且学成之后还得再去偷学别人的武功。纵然能将对方的招式学个一模一样,却又偷学不到对方的内力,更偷学不到运用的技巧,又能有什么作用?所以这本水镜宝鉴录的确是一门吃力不讨好的神通,充其量只能算是二三流的武学秘籍。
然而如今面对突飞猛进的宁萃,谢贻香也别无他法,只得继续往后翻阅,去看后面章节中关于“刀”的变化。她自幼跟随刀王学艺,对刀法再熟悉不过,但见书中详细列明了“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这刀中八法,并且详述八法之间的变化。谢贻香一口气读完,再参照自己会的七门刀法,当中的所有变化书中果然尽数囊括,无论何种巧妙的变化,也一样逃不出书上所列。
如此一来,谢贻香也是颇有心得。再回想宁萃新学的那套古怪招式,既像是棍法,又像是鞭法或者锏法,她便仔细回忆宁萃招式中的变化,再对照书中关于这三种武艺的变化详解,随即确定宁萃所用的乃是一套棍法。再依照棍的“打”、“揭”、“劈”、“盖”、“压”、“云”,“扫”、“穿”、“托”、“挑”、“撩”、“拨”等要诀,去分析宁萃每一招的动作和变化,果然也逃不出书中所列举的变化范围。
谢贻香心中大喜,正要仔细钻研,找出宁萃这套古怪棍法的破绽,忽听脚步声响,却是宁萃又拿着油伞前来邀战。原来谢贻香这一翻阅,居然学得入了迷,以致废寝忘食,转眼已是两三天过去。当下她连忙将水镜宝鉴录收好,拔出乱离再次和宁萃交手,心道:“若是再有几日的工夫,我便能将宁萃这套棍法彻底摸透,抢在她施展出海天风云怒之前将她击溃。但此刻却是力不从心,却又不知应该怎样拖延。”
然而在宁萃看来,眼前的谢贻香虽是疲倦不堪,但自己今日再次使出这套新学的棍法,却仿佛已被对方完全洞悉,就连每一招当中的变化谢贻香都能提前预知,从而以乱离抢先封死,不由地越战越惊。斗到三十多招的时候,谢贻香渐感气力不支,当即灵机一动,想要诈一诈宁萃。眼见对方的油伞以棍法的走势击落,她便将乱离刀身横过,模仿宁萃新学的这套棍法出招,其间种种变化竟和宁萃使得一模一样。
要说谢贻香偷学未久,这又是第一次施展,本该有些生涩才是,但她悟出“融香决”以后,早已达至“山海无量,求同存异”的境界。偷学的棍法中虽然存有不足之处,却被她本身的刀法造诣所弥补,可谓是天衣无缝,甚至看起来比宁萃施展的还要精妙纯熟。如此待到三招一过,宁萃已是大惊失色,急忙跳出战圈,脱口质问道:“这套摩诃般若杖,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