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此案分明已是三个月前发生的事,到如今再勘察命案现场已没有任何意义,唯一能做的,便是像眼下这般将此案相关的人士尽数聚集起来,一个一个盘问核查,用攻心的手段判断谁在说谎,从而推断出谁有嫌疑。
按照常理来说,伴随着侦破进行到这一步,接下来便该盘问有嫌疑的六个人,弄清案发当时他们都在做什么,有无旁人可以证明。例如毕忆湘所谓的去后山看月亮是真是假,毕长啸、毕忆潇和毕长鸣兄妹三人能否证明当夜案发时自己不在场,还有屠凌霄的运功游走小周天和冰台的夜里起身耽搁,究竟又是真是假。
然而谢贻香却并不这么打算,一来以常大人为首的办案官员,必定早已盘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甚至还包括那个已经离去的萨将军,这当中若是谁有嫌疑,一早便已查出即便是常大人再如何维护毕家,也不至于颠倒黑白,而且那宋参将又是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绝不可能包庇于谁。二来她也有自知之明,深知此案的错综复杂,否则也不会三个月悬而未决,凭自己这点本事,几乎不可能查清真相、缉拿凶手。三来她方才便已说得清楚,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查明真相,而是要将此案做一个了结,从而替毕府上下化解危机,若是一直纠结于案情,岂不是白费力气?
当下谢贻香还是回到“恒王身份”这一关键点上,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前厅当中这具无头尸,再一次确认死者的头颅的确是在身亡之后,才被人用钝器剁去,绝不可能是众人所谓的被显灵关公一刀斩去头颅,更不可能流淌出满地的鲜血。
想到这里,谢贻香陡然醒悟过来,毕府当夜所谓的“关公显灵”,其实从头到尾,便只有峨眉剑派的“雕花剑”赵若悔一人看见,就连那萨将军也是在听到赵若悔的叫声后才从隔壁屋里出来,而那时所谓的关公分明已经消失不见了。
而众人之所以对“关公杀人”一事深信不疑,则是源自蜀地一带时常都会发生的关公显灵,其杀人方式同样也是在夜里将人首级割去。如果抛开这个前提,倘若蜀地没有那个扮作关公到处杀人的高手,那么赵若悔说自己亲眼看见关公手持青龙偃月刀从“龙吟阁”里走出来,多半会被人当作疯子。
换而言之,这个赵若悔如果是在说谎,当夜毕府里发生的命案,其实和蜀地常有的“关公显灵”并无干系,那么整件案子便要推翻重来了。
谢贻香心中盘算,这赵若悔既然是峨眉剑派“若”字辈的高手,武功纵然比不上自己所认识的戴七,想必也是江湖中一流好手,有道是“艺高人胆大”,就算当真看见了显灵的关公,也不该如此窝囊。眼下他既然已成了此案的关键人物,自己虽然无凭无据,倒也不如诈他一诈。
当下谢贻香一挺腰背,那柄峨眉剑派的镇派之宝、天下第一神兵定海剑此刻分明就在自己背后,愈发觉得信心十足。她随即站起身来,径直来到赵若悔身前,施礼说道:“赵前辈,晚辈谢贻香有礼了。”
那赵若悔微微睁开双眼,有些不耐烦地还礼说道:“关于毕府里的命案,该说的我都已说过,谢三小姐还有什么事?”谢贻香笑道:“前辈误会了,晚辈倒不是要询问案情,而是要请教前辈另一件事。”顿了一顿,她便问道:“敢问峨眉剑派的六大掌剑使者,却不知是要掌管哪一柄剑?”
赵若悔微微一愣,说道:“当然是我峨眉剑派世代相传的、武林第一神兵定海剑。江湖上谁人不知?”谢贻香故意拉扯了一下背上的包裹,笑道:“如此说来,前辈自然见过定海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