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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1、番外之宁宁(六)(1 / 2)


(六)

顾家位于汤山的这处庄子虽然不大,但景致却极好?。

庄子中有一处天然的汤泉眼?,每日吃着庄子里时鲜的洞子货,四处逛着赏一赏景,累了泡一泡汤泉,赛过活神仙。

待了几日,宁宁竟然爱上这个地方,甚至存了也买一处庄子的心思。

爹娘一辈子辛苦,爹为了朝廷鞠躬尽瘁,娘为了家里为了生意,多少年没出来散过心了。

弄一个这样的地方,家里人闲暇来游玩,也是?不错的。

关键是?离京城不远。

宁宁让人去打?听这事,才知道?这地方庄子好?建,泉眼?难求。汤山珍贵的就是?这汤泉眼?,没有汤泉,荒山野岭这地方也没什么值得人逗留的。

如今有泉眼?的地方,都?有了庄子。这地方的庄子大多都?是?些达官贵人家的,谁家也不差那点银子,自然没人往外卖。

不过汤泉庄子上的庄头,倒是?给宁宁说了个消息。

就在?这座庄子旁边不远有一处庄子,那地方从来不见有人来,大抵主人家早就遗忘了,说不定能说动对方卖掉。

宁宁不禁动了心思,几次出门赏景,见那边确实安静无声,可就这么找上门,多少有些犹豫。

“姑娘,您若真是?喜欢,奴婢让赵大去问问就是?。”知书说。

赵大去了,却被对方拒了。

对方说了,卖谁也不卖顾家。

难道?说,这家还跟顾家有仇不成?

既然不卖顾家,这庄子也不是?顾家买,若说是?薛家,对方会不会卖?

赵大又上了门,对方这次没有拒绝,只说要见一见买主。

这庄子主人实在?是?太奇怪,可转念一想说不定是?和薛家有渊源,宁宁便?打?算见一见又何妨。

对方并未约她在?庄子见面,而是?位于两处庄子不远的一个石亭中。

那地方宁宁去过,外面下雪用来赏雪最好?不过。

她如约而至,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不见。”

宁宁讶异地看?着对方,同时也有些恍然。

两年不见,她变了很多很多,他却是?一丝没变。

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宁宁静静回想,总觉得自己当年对他生了情愫,大抵是?因为他这副英俊的相貌。

他是?她见过,除了她爹和她两个哥哥,最英俊的男人。

“好?久不见,鲁王殿下。”

鲁王深深地看?着她,墨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云游两年,连父皇六十?大寿他都?未归,他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回来。这两年他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还出了趟海,看?到了很多早年明明见过,却从没有上心过的景色,也弄明白很多事。

这次回来,本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便?回京探望父皇,没想到有人竟上门想买他的庄子,还是?她。

“你过得可还好??”

宁宁垂着眼?帘,点了点头:“我很好?,鲁王殿下。”

鲁王看?了一眼?做妇人打?扮的她,见她面色红润,眉宇舒畅,想必过得顺心如意。心中微涩之际,不免有些感?叹:“你过得好?就行。”

“鲁王殿下可好??听说你外出云游,去年入宫见陛下,陛下还念叨了您几句。”

“想必父皇没少骂本王不孝子。”

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当初的当初,那时候嘉成帝还住在?薛家,一大一小两人总会因为嘉成帝多了不少话可说。

“陛下倒是?没有,只是?感?叹怕您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归。”

“本王过两日就回宫。”

没了可说的话,场面便?陷入一片寂静。

外面又飘起雪花来,守在?外面的知书和赵大,去了不远处的树下躲雪。

尤其知书,心中格外复杂,没想到这庄子竟是?鲁王殿下的,这是?缘分?

亭中,宁宁道?:“不知庄子是?殿下的,若是?知晓定不会贸然开口,还望殿下不要怪罪唐突。如若没事,妾身这便?告辞。”

说着,她就打?算走了。

鲁王叫住她:“你若是?想要,我送你。”

宁宁讶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无功不受禄,谢鲁王殿下美意,妾身告辞。”

就在?这时,一个满身是?雪的影子突然冲了进?来,直直向宁宁撞去。

鲁王只来得及一把抓住宁宁,将她扯了开。

宁宁惊魂未定,刚站稳,来人已经哭上了。

竟然是?邵妍。

“表嫂,求求你救救我,从了表哥不是?我本意,不过是?情难自禁。可舅舅舅母竟然如此待我,伤了我娘不说,还想把我们送回山东。我知道?山东肯定有不好?的事情等着我,说不定回去了命就没了。表嫂,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来了。

宁宁早有预料,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可真来的时候,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正想说话,没想到有个人比她速度更快。

“你说什么?!原来是?你!”

鲁王上去一脚踢翻邵妍,等对方的脸扬起来,才看?清来人。

“把话说清楚。”他冷喝道?,眼?神如刀。

*

在?鲁王的逼问下,邵妍磕磕绊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

不过她自然只说对自己有利的,明明是?暗中下药,被她说成了情难自禁,总而言之她和顾谦有了私情。

事情发生后?,顾谦非常懊恼,却又不敢跟爹娘以及宁宁说。

而邵妍又一直逼着他,才会有那次顾谦说要带宁宁来汤山的事。

其实他也是?心存躲避的心思,可惜被邵妍发现,威逼他不准离开。而宁宁的主动出门,让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件事的顾谦正中下怀,他想趁着宁宁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之后?他几次和邵妍协商都?无果,而顾兰英又趁机闹到顾老?夫人面前。

事情自此暴露出来,可惜顾兰英忽略了顾衡对薛家的忌惮,竟宁愿拼着亲妹妹亲外甥女不要,也要处置了她们。

两人眼?见不可调停,只能佯装愿意被送走,途径汤山时,邵妍偷跑了,才会有之前那一幕。

从始至终,宁宁便?一直是?面无表情,让鲁王猜不透她心中想什么。

“你想怎么办?我帮你处置了她!”

宁宁站了起来,福了福:“谢鲁王殿下援手,妾身就不久留了。”说着,她就低着头打?算离开。

鲁王一把拉住她:“难道?你打?算忍了?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想些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向鲁王殿下禀报。”

鲁王收紧下颚,道?:“如果你不说,我会告诉你爹。”

见此,宁宁才无奈道?:“这件事我自会跟爹娘说,鲁王殿下就不要过多关心了。”

宁宁很快就带着人走了,一同带走的还有邵妍。

鲁王却看?着她的背影,眼?波翻滚不休。

*

顾家那边收到邵妍偷跑的消息,结合就在?附近的汤山,所以下午便?有顾家的人来了。

可惜落了空,因为宁宁这会儿已经回到了薛府。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招儿简直不敢置信,倒在?薛庭儴的怀里哭了起来。

“娘,你别哭,女儿没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怎么可能没什么!都?是?娘不好?,当初就不该将你嫁去顾家。”这会儿招儿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带你娘下去冷静冷静。”薛庭儴深吸了口气?,道?。

宁宁点点头,等父母离开了,脸上才染上一抹愧疚。

薛庭儴很快就转回来了,问宁宁:“你打?算怎么办?”

“我想和离。”

他点点头:“那就和离吧。”

直到他转身将要离去,宁宁才忐忑问道?:“爹,你为何——”

“为何什么?”

薛庭儴转过身,望着女儿,目光深邃而又充满了智慧,似乎洞悉一切,又似乎波澜不惊。

“好?奇爹为什么不问你为何要和离?”

宁宁迟疑了下,点点头。

“你是?我薛庭儴的女儿,不需要受委屈。”

说完,薛庭儴就走了,留下宁宁泪雨滂沱。

*

薛庭儴很快就拿回了和离书。

诚如他所言,他的女儿不需要委屈,而这些曾经在?宁宁以为中,大概会纠缠很久的事,很轻易就解决了。

不知道?薛庭儴是?怎么安慰招儿的,等招儿再出现在?宁宁面前,如同以往。似乎宁宁并没有和离,也没有经历那一切,还是?如同当年还待字闺中的时候。

可就是?这样,宁宁才觉得愧疚。

她越是?不想去伤害家里人,可总是?会弄巧成拙。

快过年的时候,薛耀泰从外面回来了。

与以往不同,他这次带了个姑娘回来。

是?个十?分跳脱的姑娘,似乎还跟薛耀泰有仇,总是?嚷着自己被他坑惨了,要报仇之类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姑娘和薛耀泰打?赌打?输了,把自己输给了他。

薛耀泰自然知道?了妹妹和离的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以后?带她出去散心。

这个年,外放的薛耀弘还是?没有回来,只是?往家里递了信。

他自然也知道?了妹妹和离的事,可和二?弟一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妹妹安心待在?家里,不要多想。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

一日,薛庭儴休沐在?家,叫来了女儿。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宁宁犹豫了下,道?:“二?哥说带我出去散心,我想出去看?看?。”

“去哪儿?”

“去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看?一看?外面的蓝天、白云、大海、高山……”

“好?。”

薛庭儴答应地太坦然了,反而让宁宁觉得吃惊。

她犹豫地看?了薛庭儴一眼?,“爹,为什么……”

薛庭儴这才放下手里的狼毫笔,道?:“从小到大,除了你大哥,爹从来没要求你们做什么。因为爹觉得每个人的人生都?该由自己掌握,而不是?别人。同样,自己想做什么,只要想好?了,能有勇气?去承担,就去做。我,你大哥,你二?哥,都?各自有自己的担子,你是?咱们家最小的孩子,虽然是?个女孩,但都?希望你能活得肆意、快活。”

宁宁忍不住又哭了,才发现原来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困了自己。

……

等春天来时,宁宁就和二?哥启程了。

自然还有那个叫做冬儿的跳脱丫头。

薛耀泰问她想去哪儿,宁宁想了想道?:“我想先回一趟余庆村。”

薛耀泰并没有问她为何想回余庆村,就带着她踏上了回山西的路。

一路上山水迢迢,发生了很多趣事,宁宁也知道?为何冬儿会那么说她二?哥。

她想,大抵二?哥的好?事也快了,只是?二?哥不说,她也就不说。不过她看?得出这个叫冬儿的丫头还有些懵懂,就像她当年一样,而二?哥的好?事快慢,还得看?冬儿什么时候能开窍。

村间小道?上,行着一辆马车。

马车极为普通,唯独赶车的车夫十?分俊秀,俊得不像是?个车夫。

车帘被掀了开来,从里面钻出个少年。

为何说少年?因为她虽穿着男装,但因为个子小,看?起来着实不大,又白皙俊秀。

“二?哥,快到了吗?”

“快了,转过这道?弯就是?。”

果然快到了。

离得老?远就看?见远处那高耸笔直的旗杆,和迎风招展的旗子。

只是?随着这么多年过去,已不再是?当年的两杆,而是?变成了许多杆,但最为醒目的还是?那伫立在?最前方的两杆功名旗。

“二?哥,你还记得这旗子吗?”

“当然记得。”

“还是?那么高,那么大,那么威风。”

“你想回来就是?看?它的?”

宁宁点了点头。

阳光明媚,有些晃眼?,她得半掩着眼?,才能看?清那处。

当年,有个小女孩初次见到这旗子,也是?这么半掩着眼?,说出了同样的话。

如今,她又来看?它了。

不知怎么,突然就泪如雨下。

薛耀泰叹笑了一口:“没想到,你是?兄妹几个最小的,心思却是?最重的一个。”

“我以后?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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