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出来有些羞耻，可在现在的场景之下，她真不敢远离司烨，哪怕就几步远。
司烨瞥了一眼那个怂蛋小剑灵。
他斟酌了一会，将自己袖子递给她。
梨初：“啊？”
司烨言简意赅：“牵着，莫要乱跑。”
梨初轻轻点头：“哦”了一声。
司烨忽然觉自己方才的话语气好像有些重了，养小剑灵需要待幼子一般，温声细语。
于是，他僵硬的开口：“有我护着你。”
梨初听见这一句话，鼻子一缩。
她用力点头：“好！”
洞穴里阴暗潮湿，可却像有一层屏障似的，将外界的风给隔绝了一般。
梨初看不清脚下的路，只能压在心中的情绪亦步亦趋跟着司烨走。
司烨用灵力探了探里边，便手心一翻转，冒出一阵阵火光。
梨初面前一下就亮了。
她眨了眨眼睛，还有些没适应过来。
等到光亮印在四周，梨初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看，才“哇哦”了一声。
这里和她想象的天差地别。
她原本以为洞穴内石壁蜿蜒，可如今一看才知道，原来里边别有洞天。
平整的，直至通往最深处的长廊两侧都是熄灭了的蜡烛，烛泪融化落在烛台边，层层叠叠，像是许久都没人清扫了。
墙面皆是大理石，偶有凹凸不平之处，尽数镌刻着奇怪符文。
整个长廊不宽不窄，恰好够两人齐步通过。
梨初又低下头来看了看地面。
地面有纹路蜿蜒，直直通往那看不尽的一角。
毕竟有光亮了，梨初也松了一口气。
毕竟还有司烨在身旁，梨初也不那么害怕了，话渐渐变多：“司烨司烨，你哪时候来这的啊？”
司烨：“比你早两日。”
梨初又问：“那这究竟是何处啊？那红衣女子呢？她长得和那个少城主一模一样，她不会就是二小姐吧？”
司烨：“嗯，不错。”
没这么蠢。
梨初点了点头：“那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出去吗？”
司烨：“不知。”他顿了顿，“还在寻。”
梨初轻轻“哦”了一声：“那为什么这里有的人像人，有的人却不像呢。”
司烨一顿，他脚步放缓了一下，垂着眸思考着什么。
久到梨初都以为他厌烦自己多嘴，恨不得捂住嘴什么话都不说时，司烨才开口。
“这个幻境，甚是奇怪。”他唇瓣翕动：“像是...像是所有人的灵魂都禁锢在身体里，等着一个契机让他们变得鲜活。”
梨初咽下一口唾沫，估计是她心里作祟，总感觉身边妖风阵阵，吹得她胳膊都发凉。
于是，梨初默不作声的，又往司烨那边挪了挪。
司烨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身侧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面上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
“那这个契机是...？”
“伏安。”
“伏安——”
两个声音一同响起，交汇在了一起。
司烨的声音清淡素致，如同高耸雪山尖上的莲，雪白的瓣浸没在风雪里。
而另一个声音却带着万分婉转，她声线偏高，似尖似软，像盛开的牡丹，也像摇曳着的鸢尾。
梨初瞪圆了眼，她猛地一抬头，便看见红衣女子娇笑着，眉眼弯弯，坐在远处的巨石上。
“司烨，这，这...”
“你们，来了啊。”女子轻阖了她的眸子，嘴里哼着不成样的曲调，“可终于来了啊，我在这，等了好些年了。”
好些年？
司烨听见这话眉心微微一攒。
剑灵阵出世不过是这次的事情，若面前这女子是这阵中的冢，那怎么会是“好些年。”
若是说她与这血剑阵毫无关系，司烨是不信的。
可若按她的话来说，那这剑灵阵，怕是几年前...不，甚至更久之前，便被人布下了。
司烨心一沉，他下意识护着身后的梨初，缓缓抬眸：“这里是何处。”
“阚水城。”
“阚水城？”司烨手指不自觉地往回缩了一下。这个名字，他只在书里见到过。
阚水城早在数百年前，便凭空消失不见踪影了，而在原本的地方，却生出无数的花来。
这便是如今的花海。
只是司烨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血剑阵竟会阚水城的消失挂上关系。
阚水城嵌于妖族与药王谷之间，却是妖族的领地。
虽然妖族如今与药王谷不甚来往，甚至有花海以作天然相隔之处，可司烨曾读过古籍，这妖族与药王谷在数百年之前却还是来往密切，甚至常有通婚的。
直到阚水城消失，妖族药王谷两族相继败落。
梨初不知道这些往事，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司烨。
直到...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梨初顿时瞪圆了眼睛，看向那红衣女子时丝毫没了往常的害怕与紧张，反而填满了兴奋。
“阚水城”这三个字曾经在原著中出现过。
阚水城在数百年前泯灭消失，城中所有人凭空消失，便是周遭的树木都不见了踪迹。
而这消失，书中司烨探查到最后，也只发现是和一个古神有关的。
原著里，司烨被一个梨初已经忘记了姓名的反派路人甲暗算，一不小心就进了这个幻境之中，经历千磨万险，却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古神修为的真传。
当时梨初看得惊心动魄直呼好爽，可现在...
梨初皱了皱眉头在心里顺着时间线。
可是原著中的时间，却比如今再往后两三百年之久。
梨初晃动了一下脑袋。
可能是因为她这只微小的蝴蝶扑哧了翅膀吧。
红衣女子察觉到了他们走神，她小腿一晃动，咯咯一笑：“怎么，怕了？”
梨初看着她，她瞳孔中满是红，与先前无异。
只是举手投足间都是女子家的娇态，丝毫没有之前那提线木偶似的，叫人一眼看下去便心凉了半截的恐怖气氛。
司烨眉间一缓，他指尖微蜷，却又立马松开：“既然这是阚水城，那你又是谁？”
“这既是你的幻境，那将她带来这里，你又想做些什么？”
红衣女子动作微微一僵，她手臂一抬，指尖一点。
梨初便被束缚得动弹不得了。
梨初脑袋晕乎乎的，便突然被绳子束缚住了。
绳结表面粗糙，磨得她有些发疼，梨初皱着眉头，刚想说些什么，就发现自己已经悬挂在半空中了。
梨初：？！！
虽然离地面不远，可脚无论如何也够不着陆地，虚虚飘在空中，这让梨初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就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司烨面色一沉，虽然这是面前人的幻境，可司烨毕竟修为高深，手腕一翻转，袖子便横冲直撞将梨初给卷了回来。
梨初的脚终于触碰到了地面，她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模糊，可却依旧泪眼汪汪的寻到那抹白衣的影子。
她声音带了些哭腔：“司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