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哗啦啦, 雷声雨声交织着传入木板门。
粗粗打扫过一遍房间就懒得再动弹的男资深者们正轮流休息。
现在值守的是那个年纪较小的资深者,特质是战斗兼防御方向, 叫做岑子琪。
岑子琪正翘着脚闭眸, 放空思维,听窗外雨声, 耳畔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声响细微而频繁, 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在活动。
他微微一惊, 睁开眼, 跳起来, 扫了一圈:
墙角一只短尾巴老鼠睁着微光的绿豆眼跟他对视, 叼着蟑螂, 受惊地窜走了。
呼,岑子琪松了口气, 但是惊吓带来的还有膀胱的一阵挤压感——他刚刚口渴,一口气喝了小半壶伙计送来的热水。
他左右打量,只得叫醒同伴:“老苏,给我代班一会,我出去上个厕所。”
“老苏”被他推醒,他也是个战斗类资深者,打个哈欠:“你行吗?之前吓得那熊样。而且那伙计不是说了夜雨天里不能出门?要不要我陪你出去?”
岑子琪挥挥手:“去去去......我好歹也是兼防御类的,就算啥恐怖怪物一时也弄不死我,我哪有胆那么小, 是这里气氛古怪......而且我不是下楼,就是拉个铃,叫个伙计送一下古代的那啥恭桶,就在门外解决。”
老苏嘲笑道:“胆小才喜欢多逼逼。成成成,我给你代班,我在门里守着,你在门外用那啥恭桶。”
岑子琪推开门。
门外客栈寂静,大堂一片漆黑,只有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挂两盏飘摇白纸灯笼,惨白光照亮尺寸之地。
他壮起胆拉了拉房门口的绳索,片刻,大堂里响起一阵清脆铃声。
漆黑楼下响起一阵笃笃笃的沉重脚步声,像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
黑暗里有人声从楼下传来:“客——人——要——什——么?”
那声音似乎是之前给他们引路的伙计之一,只是此时显得很沉闷,嗡嗡嗡地,有点像钝器摩擦木头声。
凉气无端顺着脊椎上窜,岑子琪咽一口唾沫,很不想开口,但膀胱又憋得难受:“......恭桶,我这里缺了个恭桶。”
“好,马上——给您——送上来——”
笃、笃、笃。嘎吱嘎吱。
好像木头敲击地面的脚步声,配合着老化楼梯木板的嘎吱嘎吱声,伙计似乎正在上楼。
楼梯口的白纸灯笼的光照得不远,只能照出一点光晕,楼梯上也确实隐隐地出现了个人的轮廓,手里好像提着个桶。
结果伙计走到一半,忽然一脚踩空,咚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连带着木桶也咕噜噜滚下了楼梯,巨响在整个客栈里响起,登时一阵臭味传来——估计是恭桶倒了。
岑子琪的视野里,那个轮廓是人形的模糊影子正趴在一楼的楼梯边,一动不动,手边还滚着个圆桶。
古代客栈的隔音效果跟纸糊似的,这巨响自然把两个房间里正在休息的客人们都吵醒了,纷纷在房间里问:“怎么了这是?”
深黑大堂里匆匆响起掌柜的声音:“没事,客人们休息吧,是我的伙计笨手笨脚,送恭桶摔下楼了。我这就换个人来送。”
房间的房客们不抱怨了,似乎真的重新睡下了。这时,大约是以为唯一在门外站着的岑子琪看不见什么黑暗里的具体情形,从深黑的大堂某处,探出了一只狰狞的虎头,张着血盆大口,拦腰咬住那跌在地上的人形。
叼走前,闪着绿光的车**眼还盯了一眼楼上,看到房门依旧紧闭着,才将那具一动不动的人形拖入了黑暗中。
岑子琪却看得一清二楚,那只狰狞硕大的虎首,分明在毛发下,隐约露出掌柜的五官!
他大骇之下,立刻推开门想要叫起同伴们。
一推开门,却看到老苏正神色凝重地朝他“嘘”了一声。躺在床上的吴教授、郭举业这两个年级偏大的前辈也已经睁开了眼,坐在床上。
隔壁也有起床的动静,显然女资深者们也都起来了。
同伴们向岑子琪示意,让他关上门,然后保持安静。
门关上后不久,似乎有什么庞大的野兽在门外徘徊了一阵,一阵腥臭味飘进了门缝,确认门内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才当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