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江语怔住,半晌才稳住心绪,在他背上重重抚摸了几下。
他长大之后很少有这种无措的感觉,但是面对此时异常冷静的李听舟,竟然一句话说不出来。
“江语,”李听舟喊了一声,却又没说话,末了吸一口气,“走吧,我送你出去,我今晚在这里陪我妈。”
他挣了一下,江语只好松开手,在黑暗里互相看了片刻,李听舟仰头在江语唇上亲了一下:“生日快乐,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舟舟,”江语低声问,“你信我吗?”
李听舟笑起来:“放心,不信你,所以不会把生活的意义强加在你身上的,只是喜欢你。”
江语也笑了,望一眼气窗外面黑漆漆的天,附在他耳边说:“但是如果我会接住你呢?”
李听舟愣了一下,跺了一下脚,灯亮,他牵着他的手,继续朝下走,快要出楼门口的时候说:“不要给我承诺,我会当真的。”
江语没笑也没开口,只是用力捏了捏他的手。
“你以前漫不经心的样子很迷人。”李听舟说。
等江语走了,李听舟返身回病房,正好阿姨不在。
白兰依在倾斜的床头,手背上扎着留置针,低头刚刚挂掉一个电话。
“妈。”李听舟走到床边坐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白兰充耳不闻,低着头,摁下一个号码,那头始终等待命令似地立即接通,白兰一点寒暄也没有,开门见山地吩咐公司的事情。
接连打了两个电话,李听舟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见她还要打第三个,他忽然抬手,一把劫走了她的手机。
“你干嘛?”白兰愣了一下,手还保持着拿电话的动作。
李听舟空白着脸:“我说我有问题要问你。”
白兰微微皱了眉:“乖儿子,等妈把公司的事情交涉完。”
“公司比我重要是吗?”李听舟问。
白兰打量他两眼,放缓声音:“你说。”
李听舟问:“你先前不是说你跟我爸保持平衡关系吗?”
白兰指指自己腹部:“这话该去问你爸。”
“妈,”李听舟说,“我没那么笨,我知道你给他下过套。”
“是吗?”白兰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是他先要给我下套的,我要是手软一点,现在就不单单是被他戳一刀的局面了。”
“我跟你亲还是他跟你亲?”白兰问,“我这么多年累死累活做出来的事业,要是没有我带他,他能这么体面地做人?”
“他忘恩负义,我只是把我送给他的东西拿回来。”
李听舟还想说话,白兰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说:“我刚才就跟你说清楚了,这些事情小孩子别管,你有钱花有地方住就行,多的没必要知道。”
她说完继续给手下人打电话,李听舟静止很久,最后转头,看着病房窗口处一棵刚发嫩叶的树,“哦”了一声。
“你知道明天是我生日吗?”他说。
与此同时,白兰正在电话里训人,她声音提得有点高,将李听舟呓语一样的发问盖了过去。
第二天江语又来了一趟,不过没进病房,只在外面陪李听舟吃了个晚饭,饭后被李听舟催着回酒吧。
走之前在车上坐了坐,李听舟问:“我的生日礼物呢?”
江语笑:“在酒吧,等你去的时候拿给你。”
李听舟点点头,垂着眼玩他领口的扣子,解开又扣上,扣上又解开,末了江语一把握住他手腕:“嗯?”
“看你扣子长得漂亮。”李听舟笑。
江语枕在后座靠背上,仰头,将他后腰揽紧些,看着他不说话。
李听舟哼了一声,倾身跟他抱了一会儿,随后一个人下车,踢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石子回住院楼。
夕阳从远处来,江语坐在车上,看着那身影慢悠悠地变远,消失在住院楼的楼门口。
晚上,徐司章发了消息来:“是不是你小时候见过的束河?”
李听舟点开附带的照片,发现是束河镇上一处水边客栈,红灯笼映在水里,暖烘烘的颜色。
“好漂亮,谢谢司章哥。”李听舟回过消息去,“玩得开心吗?”
徐司章:“挺开心的,太阳真的很好,我都在这里待了快一个月了,舍不得走。”
李听舟笑笑,回复:“晒好太阳,茁壮成长!”
白兰在医院住了几天,非要回去办公,最后只好请了个私人医生跟着她,且不管在家还是在公司,她身边都多了个男人,谨防李著又发疯。
白兰出院那天直奔公司,李听舟一个人回到家,家里的各种打斗痕迹早已经被清理干净,但是他依然能看出来,屋里少了好些摆件,忽然就显出空旷来。
李著不知道去了哪里,李听舟也没给他打过电话。
毕设其实早就做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学校没事,兴许是因为李著不在,白兰天天都会回家,他于是一直在家住着,连江语的酒吧都没去过。
这一住就是一周多,转眼到了三月中旬。
这一天上午天气晴朗,李听舟躺在床上,跟江语说完话之后他点开朋友圈,无聊地往下拉。
随意地滑了两下,他手忽然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