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少女从琴凳上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了槙岛圣护的面前,从他的手中抽出了那枝开得繁盛的樱花。扬起的小指尖在少年的指端轻轻扫过,只留下了微痒的温热触感。
“开在树上的花与折在手里的终归是不一样的。”一面回过身将樱花插/进了一个漂亮的半透明的青绿色玻璃瓶,伽名江微侧回了头,给了槙岛圣护一个满绽着笑意的侧脸:“单纯作为礼物而言的话,我很喜欢。”
盯着那张灿然的面孔看了一会儿,槙岛圣护之前半蜷着的拳头才轻轻放了开。他也是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神经好像绷得意外的紧。
“原来你喜欢樱花。”没什么起伏的,他说了这样一句。
“不,我不喜欢樱花本身。”顺手从一旁养着金鱼的玻璃缸里舀出了点水,波田伽名江又在柜子里翻找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些看上去有些粘稠的液体,跟清水调在了一起,这才注进了插着樱花的瓶子当中:“从绽放的那天开始就一直在凋零,好像是为了死亡才出生的一样。”
“虽然说活着的东西都会死去。”将手里盛水的容器放在了一边,起身的时候,少女顺手在花枝上捻下了一片花瓣:“但明明才刚绽开,就急匆匆地随着风飘落什么的,这样的生命就算再怎么美丽,也终究是没有价值的。”
浅樱色的花瓣顺着少女的指缝漏了下来,舒展着落在了毛毡的地毯上。
“不过我也并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价值。我不是神明,这个世界上大约也并没有神明吧。”
“大概吧。”银发的少年附和了一声,金色的眼瞳当中却是渐渐泛起了些特别的光彩。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那个将外面的世界圈进既定框架里的“神明”,因为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西比拉系统看不到的所在,是只属于他们的乐园。
“所以有什么想看的吗?”将花瓶摆在鱼缸旁边之后,波田伽名江才彻底转过身来,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书柜。
——这着实是个了不得的房间,除开落地窗和门边摆着鱼缸的储物柜之外,其他地方的墙壁尽数被书架填满了。
恐怕在纸质书还未淡出人视线的时候,这样的风景也实在相当罕见吧。虽然姑且知道波田伽名江的家族在过去的那个时代地位相当高贵,家族的底蕴自然也不薄,但在看清书架上罗列的各种领域的藏书时,年少的槙岛圣护也不由得有些惊诧。
“要我来给你推荐吗?”见槙岛圣护没有什么反应,波田伽名江信步走到了书架前:“那至少也要说个类别吧。数学?哲学?文学?戏剧?物理学之类的东西槙岛君会有兴趣吗?”
槙岛圣护并没有回答伽名江的问题,而是也迈开了步子走到了书架跟前,他抬起手臂,将自己的指尖搭在了一本没有写书名的硬质书封的边沿,接着试探性地看了波田伽名江一眼。
“这个吗。”伽名江倒是并没有什么阻止的意思,任由槙岛圣护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比起“书”,那或许该叫做“笔记”更为恰当,虽然誊抄的字迹与涂画都相当规整,可与机器印刷的质感总有本质上的区别。
看到上面排布着的密密麻麻的公式,槙岛圣护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内容大概稍有点难。”波田伽名江耸了耸肩:“这个是我母亲留下的手札,是关于很久之前的一个秘密的项目。”
一面说着,伽名江伸出了手,将槙岛圣护手中的笔记翻到了其中的某一页。在密排着的文字当中,有一行被圈出的内容看上去格外显眼。
“通过分析‘杀意’的世界来确定犯罪的必要因素,并以此量化人的心理状态。最终得到的数值或可用于将犯罪扼杀在未然阶段。”
“我们可以将量化过后的数值称为——犯罪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