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是要搁置此事,便真的打算冷处理了,奈何从吏部尚书开始,提出让神女前往云州的官员越来越多,他本来还打算杀一部分人作为警告,却没想到陈国天降祥瑞的消息在民间传得神乎其神,更有国子监的学子在宫门前静跪之事,以求圣上派神女前往云州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
一心想要找乖女儿打听长生之术的皇帝:“……”
这帮朝臣百姓是不是想气死他?!
最终,当赵容真的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她依旧是不敢置信的。
赵容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她用手掀开帘子,花草和泥土的味道便传入了鼻中,她第一次用好奇而陌生的目光观看过往十七年从未在皇宫之中见过的景色,可惜的是,因为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往云州,所以他们这一行人并不是从繁华的城镇中穿行,反而是选择了人烟稀少的小路。
沈宴策马在她的身边,一同随行保护的暗卫不敢惊扰神女,皆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沈宴望着赵容那副虽然激动却依旧强自镇定的表情,让赶车的车夫停下,淡淡吩咐道,“公主大约是有些疲惫了,歇一下吧。”
车中的侍女害怕地看了这个传闻中阴戾的九千岁一眼,瑟缩地开口,“可是,陛下曾经吩咐过,要不计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云州……”
沈宴漫不经心地摸着自己手上的扳指,“秋禾,你很忠心,但是过于愚忠却不懂得变通的人,往往不会活得长久,现在,公主渴了,而我们带出来的水有限,你是不是应当去寻找水源,而不是在这里和本督废话?”
侍女被他这句话中暗含的杀意吓得花容失色,口中不断呼喊“九千岁恕罪”,便拿着水囊跌跌撞撞爬下了马车,周围的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知道这是九千岁有话要与神女说,皆是识趣地纷纷退开。
如此一来,倒是给了二人相对安静的独处空间,赵容不明白这萧云楼是用了什么方法与她一同出宫的,更不明白他此刻将人调走单独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她望着这神色莫测的人,抿了抿唇,倏地开口,“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萧大人,想说什么,便痛快些罢。”
沈宴似笑非笑地看了赵容一眼,令她的心里直发毛,随即他徐徐地说,“公主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究竟用了什么方法才顺利让圣上允您出宫的么?”
赵容被他这仿佛逗弄小猫小狗一般戏耍的语气弄得恼羞成怒,她冷笑一声,“那吏部尚书突然反水,在朝堂之上提出云州之事,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的吧?包括后来更多的官员加入进来,甚至后来的国子监学子死谏一事……”她牢牢盯住眼前这个妖孽似的人,妄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的破绽,可是对方却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她突然就泄了气,“至少你应该告诉我,当初在我身上发出的那阵奇怪的光和那凤凰的图案是怎么回事吧?”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障眼法之术,殿下又何须如此介怀呢?”沈宴三言两语便带过了这个话题,“倒是您能如此敏锐地提出吏部尚书之事是微臣的布局,这证明您的头脑似乎没有看上去那般愚蠢,微臣还当真是感到欣慰。”
“你!”赵容被对方这嘲讽的语气弄得怒火愈胜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这人是自己唯一的盟友,才勉强把那股子气压了下去。
沈宴索性也不再逗她了,他的神色突地严肃了下来,“这便是微臣教您的第一课,每个人身上都有弱点,而殿下需要做的,便是善于抓住这些弱点,让他们惧怕与你为敌,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这样您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神武十三年,王尚书次子强抢民女,令其自尽身亡,此事王尚书通过打点受害者父母钱财瞒下来了,神武二十一年,王尚书长孙出卖科考题目,造成大规模的科考舞弊,这一次,王尚书贿赂查案的刑部之人,又将孙子摘出来了。此二件事,是能够要了吏部尚书一家满门性命之事,只是稍加威胁,他便吓得愿意听从微臣的一切部署了。”
“而后来愿意附庸王尚书的那些官员,他们身上也或多或少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想挖,便没有什么挖掘不出来的。而那些静跪的学子,古往今来,学生是最容易受到舆论煽动,又最是单纯热血的一群人,所以,适当地控制好民间的舆论,也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