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敏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冷眼看着屋里的两个人,忽然冷笑出声,吓得怜儿手里的茶杯差一点掉在地上。
“夫……人。”怜儿害怕的低着头,不用看也知道,夫人的表情肯定相当难看。
“怎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夫人?看你刚才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于家的当家人呢。”
“夫人,小的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难不成你还有什么‘合理’的理由?”陈素敏一脸不满,看着怜儿的表情里尽是鄙夷,“下人永远都是下人,别妄想着要爬到主子头上,最起码,在于家,你是休想。”
“夫人,小的没有……”
“没有?你手中的茶水,明明是瑶儿为你倒的,你何德何能,让一个小姐去侍候?”
瑶儿?怜儿心中吃惊不小,这个夫人,何时对小姐起了如此爱称?
“姨娘,怜儿今天也累坏了,并非像你想的那样。”于步瑶实在不忍怜儿被继母数落,更何况,怜儿与自己从小就一起长大,早已情同姐妹,怎么可能会像她说的那般恶毒?
“姨娘知道你老护着这丫头,但也不能由着她没大没小吧?这于府里里外外这么多下人,要都跟她一样,还不得乱成了一锅粥啊?”
“姨娘说的是,步瑶以后会注意的。”
陈素敏也不再多说,毕竟这不是在自己屋里,转身就往外走,于步瑶见状也算是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刚展开,却正对上陈素敏回转的脸,一下子僵在那里。
“对了,你父亲本来明日傍晚就可回得无锡,却又托人带了信来,说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可能要晚上些时日才能回来,让我……知会你一声。”
“谢谢姨娘。”于步瑶试图调试着脸部的僵硬,甜甜的开口,一直等陈素敏走出去,看不到人影,她才大大的松了口气,转向一旁还未从刚才的情形中走出来的怜儿,此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不禁失笑。
“小姐,夫人什么时候对你这般疼爱了?竟然还叫你瑶儿,真吓了我一跳呢。”怜儿嘟着嘴巴,那表情充分说明,刚才夫人对自家小姐表现出的友好,纯属伪装,她在于家多少年了,夫人以往是怎么对待小姐的,她可是比谁都清楚。
于步瑶又何尝不知,姨娘明摆着挑拨,明着对自己好,却把所有不满全都强加在怜儿身上,她的用意,自己岂能看不出来?在于家,除了爹爹,便是怜儿对她最好,姨娘本就见不得她好,又岂会放过她身边的丫环?
“你怎么样?没事吧?”于步瑶担心的问怜儿。
“小姐只要没事,怜儿就没事。”怜儿说着将桌子上的茶水端上,递到于步瑶的手中,“小姐不是渴了吗?快喝些茶水,不然,一会儿就不舒服了。”
于步瑶见她还能笑得出来,便接过茶水,忽然想到父亲还得延迟几天才能回来,心中竟思念不已。
傍晚,于府的后花园里,于步瑶一身淡绿色裙装,披肩的长发随着轻风时起时落,轻启纤指,舞动着琴弦,美丽的琴音便充满在每一个角落。
奕绍拿着手里的书正看的认真,却不知何时,被传来的琴声吞了思绪,看着提着茶壶走进来的小二,他开口问道。
“哪里来的琴声?”
“客官有所不知,客栈前面就是无锡县令于世荣老爷的府上,相必是于老爷的千金又在后花院里弹琴了。”
奕绍听完不觉吃惊,此次前来无锡,不是已经通知过于世荣,为何今日并未见此人前往码头迎接?难不成,这无锡县商人甚多,他还看不上自己?
“对了,这于……老爷,好像将无锡这个地方管理的不错啊。”
“那是自然,于老爷那可是难得的大好人,处处为百姓们着想,特别是这两年,来无锡做生意的商人是越来越多,于老爷每次都会尽地主之谊亲自接待,为的就是能让无锡得到更好的发展。”
“听起来,这个于老爷也应该是个难得的清官了?”
“客官,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从外地来的,我们无锡刚好处于江尾、海头,太湖之畔,那风景可美的很呐,这里每年都会有很多游客前来,更吸引了不少来此做生意的商人,于老爷为了无锡的发展,可也没少动脑子,这里的人,都很敬重他的。”
奕绍没想到,这里的小二竟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对于世荣的好感又多了几分,虽然,他没有亲自到码头去迎接自己,虽然他失了信,但奕绍相信,他一定是有事给耽搁了,否则,连一个小二都如此敬重的县令,怎么会是个不讲信用之人呢?
待小二点头哈腰的走出去,奕绍放下手中的书,慢慢起身,走到窗前,静听着美妙的琴声,竟让他一直沉静的心起了涟漪,脑海中不禁勾画着琴音主人的模样……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严启东与好友李秋实坐在院子里把酒言欢,隐隐传来的琴音,使得严启东好奇不已,不自觉的站起身子,眼睛也已在四下里眺望。
“今日看来,我严启东可是来对了,不但有美景、好酒,竟还有这般好听的琴声相伴,秋实,快告诉我,这是哪家女子,竟弹出如此美妙的琴音?”
看他一脸激动的样子,李秋实不禁笑他,“为何每次一提到女人,你就很兴奋的样子?”
“你说呢?”严启东不答反问,“谁不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再说了,一听这琴声,本公子就敢肯定,此女子一定非比寻常,怎么?我猜测的对也不对?”
“对对对,全给你猜对了。”李秋实说着拿起酒壶,将严启东面前的空杯子倒满。
“真的?”听了李秋实的话,严启东更加来了兴致,“那一定是个标致的美人了?”
“你呀,到了何时都不忘自己的本性。”
“难不成李兄不爱美人?若说出去,恐怕是骗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