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轩解释道：“当初这家伙想开个馆子，手头钱不够，我说我借他点，但这家伙不同意，非要算我入股，这店就算有我的一份了。”
方斡大笑道：“我那时候就是想着借来的钱吧，我如果没经营好赔本了，我还是得还钱，但是算他入股的话，那么赔了也不用还钱，划算。哪儿知道生意还不错，我还得每年给他分红，我这是算来算去，把自己给亏进去了。”
温奕婷听着便笑起来，眉眼弯弯的。
方斡是地道的帝都长大的人，说话有点贫，但人很有意思。他坐了一会儿后，就说外面还忙，冲裴轩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
服务员送了热腾腾的小吊梨汤进来，又把残羹冷炙撤了出去，桌面清理干净后，温奕婷捧着杯子小口喝着。
裴轩道：“来，我们现在来对对戏。”
温奕婷便放下杯子从背包里取出剧本，翻开明天要拍的那一段戏，“裴老师，我们明天要演这段戏。”
她说话声音柔柔的，翻着本子的样子还像个乖巧的女学生，一头乌黑的发被灯光打出了一圈光晕，裴轩手痒痒的，很想摸摸她的头发，看是不是如同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柔顺。
明天要拍摄的内容是两个人被派出去追查幽冥剑的下落，途中遇到了一位十分可怜的老婆婆，楚染动了恻隐之心，想救助她，但柳芳菲却认为老婆婆出现的十分蹊跷，怀疑她有问题。两个人因此爆发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争吵过后，两个人冷战了一段时间，冷战两三天后，楚染就开始想尽办法哄柳芳菲开心，后来事实证明那位老婆婆是狐女胡瑛变幻的，楚染更是十分羞愧地和柳芳菲道歉，两人感情更进一层。
裴轩看了温奕婷的笔记，“柳芳菲这个角色并不好演，因为人设的原因，很容易就演平了，不能抓住观众的眼球。可以说，柳芳菲所有的戏份中一共就有两次爆发，一次就是这儿，和楚染吵架，另一次则是神魔大战时为了救楚染而死。这两处演好了，可以增加角色的魅力。比如这句台词，你觉得应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表达出来。”
裴轩指的那句台词是柳芳菲阻止楚染救老婆婆说的话——楚染，我觉得这位婆婆有问题。
“她是凭感觉判断老婆婆有问题的，所以在和楚染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底气，会有些迟疑，她怕自己误会了老人家。”
裴轩摇了摇头，“你的分析如果只看这一段是没有问题的，但你要结合整个剧本来看。你听听我的分析，按照书里明确提到的，柳芳菲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她也很爱楚染。这样的一个人在看到孤苦无依的老婆婆时，第一反应应该是去帮助老人家，特别是她的情人也想帮助这位老人家。”
温奕婷双眼一亮，自己一直觉得有些变扭的地方被裴轩一下给点明了，她又惊又喜地说：“但是柳芳菲非但没有去帮助老人家，而且还出言阻止楚染去帮忙，这说明其实柳芳菲已经确认了这位老婆婆是有问题的，只是她没有证据，她的迟疑是担心楚染不信她。”
裴轩点头；“对！就是这样的，所以那句话柳芳菲确实是带着迟疑说出来的，只是迟疑的对象是楚染。”
温奕婷一边琢磨一边说：“我应该这样说，楚……染，我觉得这位婆婆有问题。”她把楚染两个字拉长了，却加重了有问题三个字，一句话表现出柳芳菲从有些迟疑的开口，到既然已经说出口，就直接挑明了转变。
“很好，柳芳菲虽然绝大多数戏份中都是温温柔柔说话的，但你不能把她演成一个只有温柔没有其他特点的脸谱化的人物，这样的人物，即便长得再漂亮，也不会吸住粉。我看了你的笔记，你很认真，但还不够深。就像这段戏，两个人吵架了，楚染去哄柳芳菲，那么柳芳菲会做什么呢？”
温奕婷努力地把自己当成柳芳菲，“她会有一些伤心，因为楚染不相信她，她还有些担心，担心楚染今后遇到这种事自己如果不在他身边，他还会上当。对楚染哄着她，她心里又有些甜。她是强撑着和楚染冷战的，就是想给楚染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记着今后凡事要先多想一想。”
“对，就是这样，柳芳菲对楚染的感情很深，她和楚染冷战，并不是因为自己生气，而是为了楚染好。楚染这个人物在剧中有一个成长的过程，他在青涩而懵懂的时候，遇到的是柳芳菲，就像原作者说的那样楚染的成长是受到柳芳菲影响的，柳芳菲对楚染来说是爱人亦是家人，她承担了楚染生命中三个女性角色，妻子、母亲和姐姐，是楚染一生中唯一不能割舍的人和情。这就是柳芳菲这个角色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原因。”
温奕婷觉得茅塞顿开，她脑海中关于到底如何演绎柳芳菲有了一个又一个灵感，“裴老师，太谢谢您了，我一直把自己局限在从柳芳菲的角度去分析，却没有想过从别的角色的角度去分析。”
两人很快地把戏对了一边，不知不觉中时间就到了晚上八点半。
裴轩看了眼表，“走吧，时间不早了。一些小细节，我们车上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