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视频刚一接通,鹿露就被镜头前一闪一闪的亮光给闪瞎了眼,“我去,你干嘛呢?是要去参加什么颁奖典礼吗?”
“没有,今天是我跟霍承安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晚上要去约会。”说着,她把镜头对准挂在衣柜门上的几条裙子,急切地问鹿露的意见:“你快帮我看看,哪条好看一点?我纠结死了,不知道选哪件。”
鹿露还是一愣一愣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被她催促着,也没来得及想那么多,便开始认真地跟她提意见:“你把那条墨绿色的抹胸长裙,还有那条粉色的露肩短裙,还有那条淡蓝色的深v礼服裙,全都试一遍给我看看。”
季时颜最中意的也是这三条,听了鹿露的话,她便把这三条裙子一一试了遍给鹿露看。
一番折腾后,鹿露终于给出最后的建议:“就那条墨绿色的抹胸长裙吧,这颜色不错,款式也好看,显得你很仙,又不失性感。”她暧昧地笑起来,刻意压低声音说:“我敢笃定,霍承安看到你这一身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念头肯定是把你的裙子给扒下来。”
听到这句话,季时颜的脸迅速红到爆炸,嗔怪地骂了她一声“下流”,便把其他挑剩下的衣服给挂回了衣柜里,转而坐到梳妆台前准备化妆。
视频电话还没挂,季时颜把手机靠着手机支架放到一旁,一边化妆一边跟鹿露继续闲聊着天。
鹿露这会儿也快下班了,没什么事情要忙,便支着头开始看她化妆,没话找话:“诶,对了,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不是在H市拍《幕后者》吗?而且你现在是在酒店里吧,霍承安怎么跟你约会?”
“他前几天就过来了呀,正好在这边有点事情要忙,就顺道一起过完纪念日再回去了。”
“难怪,我刚刚就想说你们俩都不在一块,怎么约会。”鹿露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看着屏幕里正在仔细给白细的脸蛋上粉底的季时颜,还挺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你们俩结婚都一年了。”
去年这个时候,刚领完结婚证的季时颜还在大晚上地把鹿露给拉出来跑到一家私人酒吧喝酒,那时问起她跟霍承安之间的事情,她还一脸不屑地说什么,我俩就是商业联姻,平时互不干扰,各玩各的,所以啊,你别把我当成已婚人士。
可谁能知道,只一年时间,这两人就从所谓的各玩各的,变成如胶似漆的连体婴儿似的了,鹿露想起自这两人互相表明心意之后,自己被季时颜强行掰开嘴喂过的狗粮,数都数不清了,再一想想形影单离的自己,瞬间就更伤心了。
季时颜像是也听到她幽幽叹气的声音,想起什么,忽然问:“对了,你跟你们公司那个总经理,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件事,鹿露就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脸红了红,摆着手说没什么,就那样,正常的上下属的关系。
季时颜还想再问,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视频通话被中断,有电话进来了——
是霍承安。
季时颜的妆正好化到最后一步,打完了腮红,就剩口红还没涂。
她赶紧放下化妆刷,接通了电话:“喂,老公。”
大约是最近叫老公叫顺口了,她现在对着霍承安,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左一句霍承安右一句霍承安地连名带姓直呼他的名字,而是很自然地就叫老公了。
霍承安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抱歉,我刚刚有点事在忙,没看到你发的微信。”
“没事。”季时颜问道:“那你现在还在忙吗?”
“嗯,还有点事,不过很快了,我已经让林知梓开车到酒店楼下接你了,你要是好了,就先跟他过去吧。”
听到他现在还有事情,不能亲自来接自己,季时颜心里面瞬间就涌起了一点点的失落,低低地应了一声哦,像是怕他因为事情会迟到似的,又飞快地补了一句:“那你要快点。”
“嗯,很快的。”霍承安的声线变得很温柔:“乖,你先过去,我很快就会过来的。”
挂了电话,季时颜选了阿玛尼红管的405轻轻涂在嘴唇上,抿了抿,对着镜子确认自己的妆容没有任何吻替,最后穿上一双绑带高跟,站在全身镜前认真审视了自己的这一身搭配,每一处都透着“完美精致”四个字,才拎着包出了酒店。
如霍承安所说,林知梓早就开着车等在了酒店楼下,见她走过来,便恭敬地为她打开了后座车门。
季时颜坐在车上,也没太注意车子开往的方向,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知梓说话,看上去,像是无聊在跟他闲聊,实际上,却是在套他的话。
比如,霍承安在忙什么,他会不会爽约,又比如,现在要去哪里,霍承安的安排是什么。
对于这些问题,林知梓显然是受了霍承安的吩咐,半分都没透露给她,只应答着:“等夫人您到了就知道了。”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车子终于在一处空旷的路边停下了。
季时颜认识这里,是H市有名的海域,也算是一大旅游景区了。
林知梓为她打开车门,恭敬地说:“夫人您沿着这座木桥往前走,很快就到了,我就不陪您过去了。”
见他搞得神神秘秘的,季时颜心里的疑惑更大,这会儿已经六点多快七点了,天还没黑,但已经有点暗了下来,她心里隐隐有种猜测,但是也没问出来,毕竟都已经到这个关口了,再问,也没什么很大的意义了。
她对林知梓说了句谢谢,便照他说的,沿着木桥开始往前走。
微暗的天色,木桥的扶手上亮着五颜六色的暖光,走了大约七八分钟,季时颜终于遥遥望见,在眼前的那一片海域,有一座大大的游艇,游艇的周身都被各种气球缠绕着,气球里也亮着不同颜色的光。
走上游艇,季时颜正要往里间走,忽然,有一阵悠扬、舒缓的钢琴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她的脚步顿在原地,这个旋律,她不会听错,是——
梦中的婚礼。
她屏着呼吸,脚下跟着换了方向,循着那悠扬的琴声,绕到游艇的另一边,刚走到甲板上,她就被眼前的画面给震惊得再也挪不动脚步。
在甲板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白色的桌子,桌上插着一束粉白色的玫瑰花,旁边放着一瓶香槟,桌子的中央还亮着烛光,有一侧的椅子上,放着一大束红色玫瑰花,而在餐桌旁边的地上,是由很多白色蜡烛摆成的一个心型,中间是一大团的气球,飘在半空中。
而那个,明明在电话里说他还在忙,要晚一点过来的男人,却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坐在钢琴前,目光含笑地看着她,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弹奏着那一曲早已刻入她心扉的钢琴曲。
最后一个音符落地,霍承安终于缓缓从凳子上站起身来,从餐桌前的椅子上将那一大束玫瑰花拿了起来,就在呆楞着的季时颜以为,他会把玫瑰花递给自己,然后牵着她走过去时,他却忽然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
下一秒,他忽然单膝跪地,举起手里的戒指盒,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缓缓开口:
“颜颜,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的话音一落,不远处的海滩上,也在同时跟着绽放出万千的美丽烟火。
原本就已经呆愣到说不出话来的季时颜终于控制不住,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捂住嘴,哭到不能自已。
她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意义,他是在弥补,弥补自己一场盛大的、难忘的,求婚盛典。
当初两人直接跳过恋爱、求婚这些重要的阶段,就因两家长辈的一言直接捆绑在一起,就连婚礼和蜜月,也都是被逼着,不情不愿地去举办,去旅游的。
但那是人生中最重要的几个阶段,也应该是最为值得纪念和怀念的珍贵回忆,可他们,都没有。
这是她的遗憾,同样也是他的遗憾。
她原本以为,他只是会为自己准备类似于烛光晚餐之类的惊喜,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策划出这样一场隆重、用心的求婚。
从此,六月二十号这个纪念日,是结婚,也是他们的求婚纪念日。
季时颜终于止住眼泪,把手伸出去,抽噎着,却无比坚定地说出那三个字:“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