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筱筱把连日来的痛苦纠结全都哭了出来。
她抽抽噎噎,泪流不止。
裴无咎皱眉看着她,修长的手指帮她擦拭眼角的泪水,那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刚刚擦过,又流了下来。
“筱筱啊——”他长叹一声,在她身侧躺了下来,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乖,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薛筱筱哭得都打嗝了,裴无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自然知道小姑娘为什么会哭,憋了这么多天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途径,他放出了那么多手段,将小姑娘一颗心翻来覆去地揉搓,她走得时候还不知道多痛苦呢。
她肯定一直在犹豫纠结,在逃离和留下之间反复改变,这是造成她痛苦的根源,也是他能够这么轻易拦下她的原因。
不过现在她既然决定了留下,心里至少不会再痛苦挣扎,让她把憋着的这些情绪发泄完就好了。
薛筱筱好不容易才把打嗝止住了。她揪着他的衣襟,纤白的手指因为用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殿下,我会陪着你,直到最后。”薛筱筱神色郑重,“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裴无咎长眉一挑,“说。”只要她肯留下,不管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更何况她既然是真心实意地要陪着他“走到最后”,自然也就不会提什么要他性命的条件。
薛筱筱正色道:“你要保重自己,活得长长久久,这是我唯一的条件。”
裴无咎失笑:“这算什么条件,我自然会保重自己,自然要活得长长久久,”他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低声呢喃道:“我还要跟筱筱白头偕老呢。”
薛筱筱:“……”这人是怎么一夜之间就点亮了情话技能的?分明原来是一个高冷矜贵的世家公子。
“殿下!”她扯了扯他的衣襟,让他严肃一些,“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裴无咎黑眸中满是愉悦的笑意,手指在她的眼尾点了点,因为刚刚哭过一场,她的眼尾染上了一抹绯红,明艳娇媚不可方物。
分明是做了男子妆扮,穿着他改小了衣衫,头上学着他梳了发髻用玉冠拢着,还故意把两道柳叶眉画得粗了一些,可在他的眼里,他的小王妃是那么得好看,令人惊艳,恨不得立刻拆吃入腹。
“我也是在说正经事啊,最要紧不过的。”裴无咎笑道,对他来说,能跟她白头偕老,可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事了。
薛筱筱小脸泛红,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娇媚横生。
她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嗔道:“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话?!”
“听听听。”裴无咎见小王妃发怒,态度立刻谦逊。
薛筱筱板着小脸,“殿下,对我来说,你要是能站起来固然好,但也没重要到用性命去交换。你不能为了站起来就服下虎狼之药,将自己的性命缩短到只要三年。”
她已经顾不得他会不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反正如果他只有三年性命,她真的不能留下来陪他。
他们不过是相处了三个月,她要离开的时候就肝肠寸断。要是相伴三年时光,他撒手而去,她都要怀疑自己有没有独活的勇气。
相爱的两个人,要一起走到最后才是幸福。中间要是出了事,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
裴无咎诧异地挑起了眉毛。
“我知道殿下想解毒,想重新骑在马上。”他还说过要教她骑马,要一起骑马去看西山的白雪红梅,“可是对我来说,三年时间太短了,我、我不能……不能接受三年之后殿下就要抛下我,将我独自留在这个世上。”
“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裴无咎修长的手指按在她的额头,似乎想研究一下她的小脑袋瓜里是怎么冒出这种奇思妙想的,“我好好的,为什么要把自己整得只有三年寿命?”
薛筱筱想了想,她不能跟他说这是一本书的世界,但书里,他确实是服下了虎狼之药,害得自己只有三年寿命,虽然她没能看到最后的结局,但想必他是死了的。
一想到他会死,薛筱筱的脸就白了几分。
“好好好,我答应你。”裴无咎可不想看她难受,再说这根本就不算是条件,他是疯了不成会自己寻死?
“筱筱,我会站起来的,但不是用性命去交换。”
薛筱筱茫然地眨了眨睫毛,猛地抬头去看他,杏眸亮得好像燃起了火焰,“真的?怎么做?”
“寒毒是能解的,只是那解药非常难得。”裴无咎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她头上的玉冠,将那满头柔顺的青丝放了下来,手指在发丝间穿过,慢慢地顺开,“在大雍极北之地,有一座雪龙山,山上有一种花,名叫火莲。”
薛筱筱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非常确信,这个火莲在书中并未提到。“那火莲就是解药?”
裴无咎点点头,“对,但这火莲非常难得,据传那火莲开在雪龙山的山顶,仅有一株。而且每三年才开一次。”
薛筱筱暗暗盘算,他中毒已经两年多,显然前两年火莲并未开放,那岂不是意味着一年之内,他就能拿到解药?不知为何,书中竟然没有提到这样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