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钏挑挑眉:爱活多久活多久,反正不关自己的事。
毕竟,在整个家里,陆伏贵除了对陆濯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其他人全都不管,包括他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
自己一个外来的童养媳更免谈!
她坐回灶前的小木墩上,看着眼前灶火忽时忽暗地闪烁,继续盘算:
再等等,等自己稍微长大一些,找到能在这个时代活下去的法子,就离开!
她不想“像个芦柴棒一样”死去,也不想和大反派有牵扯,更不想嫁给那个“未婚夫”陆栓儿。
前两条不提,也不说张氏怎么折腾她,只说陆栓儿是个傻子,她就不能嫁。
没错,她的未婚夫陆栓儿,是个傻子,真傻子!
陆栓儿,村里人称“陆大傻子”,不是因为憨厚,也不是调笑,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是个傻子,娘胎里带出来的!
早年,陆伏贵家计艰难,与张氏新婚后不久,便出门讨生活去了。
之后张氏难产加早产,好容易生下陆栓儿。
张氏看着躺那里奄奄一息的儿子,不知花了多少银钱,请镇上、县里的太夫、郎中、神婆……
能请的都请了!
陆栓儿活了下来,却是个到了两岁还坐不稳,到了五岁还说不了话的傻子。
最后她求到白云山的道观里。
道爷掐指一算,说:陆栓儿天生体弱,心智不足,命里有的,胎里带的,怕是活不过二十岁。
张氏听了这话,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陆伏贵不在家,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就只能这么哭啊哭,哭到最后,村里人都知道了。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方圆不知多少里,没有不知道的。
人人都说:陆栓儿不仅是个傻子,还是个活不过二十岁的傻子。
刚开始她还不觉得怎样,到了陆栓儿十四五岁,要说亲的时候,她才真的急了。
别说靠山村,就在这七里镇方圆,就没有肯嫁女儿给她家的。
谁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活不过二十岁的傻子?
就算图银钱肯嫁,可这明摆着进推女儿进火坑的事,都架不住名声难听。
太平盛世,乡里人家,只要能吃上一口饭,少有卖儿卖女的。
十里八乡,谁也不愿被人戳脊梁骨。
就这样,火烧眉毛一般,媒婆冰人,跑了一家又一家,愣是给儿子找不到个媳妇儿。
到了陆栓儿十六岁上,钱家大哥听到了这事……
钱家大哥让人捎信儿来的时候,张氏高兴的无可无不可,迫不及待地去瞧了钱串子,却十分勉强地将她带了回来——她太小了,那会子才不过八,九岁,陆栓儿实打实的十六岁了。
若等到陆栓儿二十,钱串儿还不到十三。
万一……万一那道爷说的是真的,钱串儿未必能圆房,留种更不必提。
当日的张氏,本是不愿意的。
钱家还有个大女儿,比钱串儿大上两三岁,若能买回去给陆栓儿做媳妇,可比钱串儿强上百倍。
钱家大哥怎么肯卖亲人?
张氏无法,只能将价格压了又压,最后掏了两串钱,将她带了回去。
就这样,钱串儿成了她的浑名,她也成了陆家的童养媳,还是个不怎么招婆婆待见的童养媳。
许是从小颠沛,吃够了苦,钱串儿年纪虽小,烧火做饭,洗衣喂猪,家里的活计,样样都拿得起来。
若非还小,怕是里里外外都不用张氏搭手。
就这样,张氏才渐渐平复下来,虽仍不待见,倒也不见天打骂了。
只是近来,眼瞧着陆栓儿年纪渐长,她心中又添了一段不好言说的心事。
钱钏也觉得最近的张氏有些不大对头。
想到她除了常盯着自己的小身板打量之外,还常常和陆栓儿躲在西厢房滴滴咕咕,隔着窗子对自己指指点点,她心里总有些发毛。
钱钏摇摇头,将这些糟心事压下,盘算着怎么想法子出去瞧瞧,看能否找些赚钱的机会,也好早日为离开陆家做打算。
想到村子离镇上和县里都不算远……
没等她想完,腰上忽然一紧,背后一个怀抱靠了上来。
她被人拦腰抱住了!
“啊——谁?放开我——”钱六儿挣扎。
“呵呵,哈哈……媳妇儿,媳妇儿……”
耳后传来憨实的男声,一听就知道是谁——她的未婚夫,陆大傻子。
“你做什么?”钱钏急忙扯开他的手,不料却被他抱得更紧。
“媳妇儿,媳妇儿……煮饭,娘说,煮饭……生米……”
陆栓儿心智不全,能学着说出这些已是不易。
“什么生米熟饭的?你放开我先!”钱钏用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
“煮饭……煮饭……”钱陆栓依旧喃喃。
“生米熟饭”?电光火石间,她明白了:他想强上自己!!!
真是哔了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