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直接放狠话:“林耀祖在哪?这个工程他必须参加,否则有你俩老好受的。”
王珍拿起扫把准备赶他们:“怎么?你还想打我们俩老?”
林耀祖此刻正好从田地里回来,肩上扛着锄头,腰间挂着一个酒壶,见到这个场景,林耀祖问:“你们是干嘛的?”
负责人说:“你就是林耀祖吧?和我们去工地上走一趟。”
恰巧来的路上林耀祖喝了酒,任性的说:“小屁孩,年纪有我大吗?”林耀祖把他按在墙上,“谁给你的权力让你这么和我说话的?”
负责人求饶:“房区这片的人都推荐你去参加大坝工程,工期间的工资待遇很好的。”
林耀祖考虑了一会儿,决定和他们去,王珍劝阻无用。林耀祖只说了句:“我们不能总是靠女儿。”
林耀祖上了两人的车,自那天后林耀祖就没再回过家。工地上林耀祖看了看整体地形,当天夜晚下了很大的雨,第二日工程队顶着风雨赶工。
这个工程延期太久,现在上面市里要来检查,只能赶工。
同房区的人叫他:“老林,你去下面测量下把数值给我。”
林耀祖拿上工具来到大坝处量取数值,剩下的人都去工棚里吃午饭了,林耀祖顶着风雨量下一个个数值。手里的一叠纸已经湿透,黑笔写在上面,墨水晕开。
林耀祖不知的是,山顶的水塘已经漫了出来,紧接着冲到第二个水塘里。第二个水塘边缘被冲毁,一声巨响,大水直接冲下将林耀祖卷走。
大坝下面是水库,工棚里的人听到巨响后,才发现大水漫下。水干后他们清点人数,才发现林耀祖不见了,起初工程队以为林耀祖回家了,后来派人去他家里寻找,得到没回来的消息,这才得知林耀祖遇难了。
那天是林耀祖生日,王珍早早在主城区买了蛋糕冷藏在冰箱里,可是等到夜晚也没等到人影。
岸边留下了他经常挂在腰间的酒壶,后来工程队找人把酒壶送还给了王珍,并和王珍说了林耀祖遇害的消息。
王珍藏在楼道下哭泣,后来段冉回到家,她为了不让这件事影响段冉,就没再提。
后来几天王珍都在派出所,打捞人员出动,可林耀祖的尸体就像是凭空消失,最后无果。
房区那片的人开始推测,林耀祖的尸体,一定是被水库里的大鱼吃了。
从那时起王珍的身体就渐渐开始出现毛病,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到今日她瘫在床上。林耀祖离开的这件事就像是一只吸血鬼,慢慢吸走她的血,慢慢让她受折磨。
林耀祖生前没留下什么照片,只有那张之前在大会堂照的,照片上的林耀祖笑得很开朗,很灿烂。
*
林瑶出门给王珍买醋,路上她一直想不明白,不明白为何王珍让她突然买醋。
江琴在门外晒着梅干菜,看见林瑶停下手中的事:“林瑶,节哀。”
林瑶默默点头:“给我拿瓶醋。”
江琴走到货架边上,拿下一瓶醋,问:“你要做凉拌菜啊?”
林瑶问:“多少钱?”
江琴察觉到问题:“不收你钱,林瑶你买醋干嘛?我今天早上去给老人家送饭,厨房里有醋啊。”
林瑶拿着醋往回跑,她使出全身力气,边往家跑边喊妈,林瑶打开王珍的房间。王珍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的身体再也不会动,没有了呼吸。
林瑶愣在原地松开手,醋“啪啦”一声摔落在地上,醋流在地上,流到她脚边。
她大喊:“妈。”
段冉听到林瑶的声音,整个人都惊了一下,大门是开着的,走进去第一眼看见的是右边墙上林耀祖的照片。
林瑶的哭声回荡在整个房间,段冉捂住心脏,心脏一阵刺痛。
林瑶说:“妈,你怎么可以骗我,你怎么能丢下我们。”
段冉跑进房里,林瑶趴在地上哭,王珍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整个房间弥漫着刺鼻的酸味。
段冉瞪大眼睛,她没法想象王珍也离开了,顺着门框坐到地上,随后晕了过去。
林瑶掐住自己的胳膊,她想控制住泪水,掐一下不够她就一直掐。手臂上红印子越来越多,逐渐形成淤青,她慢慢爬起来。
江澈站在门外眼泪情不自禁跟着掉了下来,在这片地方只有林耀祖和王珍是瞧得起他江澈的,也是唯一对江澈好的。江澈什么也没法做,只能尽可能帮忙,他还记得当时被人欺负,林耀祖是怎样保护他的。
林瑶擦去眼泪和江澈说:“你帮我把冉冉背到沙发上去,麻烦你了。”
他赶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江澈抱起段冉,看着她眼角的泪心里很不是滋味,林耀祖和王珍都离开了,他此刻只想待在段冉身边。
林瑶躲到三楼,颤抖的点开通话记录打给段海诚。
段海诚刚好在公司开完会,正好在往家赶的路上,段海诚看着表说:“老婆想我了?”
林瑶咬住嘴唇,眼泪还在滴着,她梗咽着说:“海诚,我妈离开了。”
段海诚愣在路上,慢慢停下脚步:“妈怎么会离开……”,段海诚走到地下车库,“我马上过来,等着我。”
林瑶捂着嘴哭,没说话。
段海诚不知道该怎么说:“林瑶,这个事来的挺突然的,但你要坚强,我马上赶过来,我们还有冉冉。”
是啊,她还有冉冉。
林瑶顶着巨大的悲伤,联系了县上的殡仪馆,先将王珍的尸体送过去暂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