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硫酸池位于一楼的中心位置,实际上他们是跑上了两层楼。
黑泽莲原本还以为会有一番波折,谁知道防护玻璃层在被太宰治碰到的一瞬间，就完全裂了开来。
“这是——”
居然不用密码？
太宰治开锁的能力已经强大到只要用手指触碰,就能碎开防护玻璃的程度了吗？
“是异能力啊。”太宰治扭过头朝他看了一眼，像是在刻意给他解释，“这里的防护密码,是异能力。”
异能力？
防护锁竟然是异能力，如果是这样，遇到能使异能力无效化的人间失格,确实是会在瞬间就失去防护效果了。
可是这一层根本没有看到人啊？
一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
黑泽莲瞥了瞥自己手腕上的黑影,这个黑色的小玩意是他父亲黑泽歌溪的异能力,在主人离世后，依然能在这个世界上欢快地蹦跶。会不会这里的异能力和黑影也是一样的？
黑泽歌溪生前是黑衣组织的重要干部,也许知道怎么样把异能力留下来的方法。但是其他人的异能力，不能保证是不是从活人身上抽出来的。
黑泽莲脚步一顿，猛然想起森鸥外在他离开之前，给他的旧号码发的最后一封邮件。
内容简短，只有两句话。
【查清黑衣组织关于异能力的秘密。记得想我。】
后一句话看过也就忘了，但前一句话,细细想来,他们的秘密果然是和异能力有关。
从异能力抑制剂的研发、APTX的仿制品APTX-4869,再到这里的异能力能独立于人体之外存在……种种迹象表明，黑衣组织似乎在做一件与天人五衰的理想同样宏大又可怕的计划。
而且至少是从他的父辈黑泽歌溪那一代就开始实施的计划。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硫酸池在硫酸室的下方，周围是层层叠叠的几何建筑,颜色是黑白相间。还有许多连黑泽莲都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以及……监控和监听设备。
换而言之，他和太宰治无法使用眼神以外的任何交流方式。
底下就是浓度极高的硫酸池，任何人掉下去都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不知道设计这个硫酸池的人是出于个人喜好，还是故意要营造出一种可怕的氛围，竟然让硫酸池的周围笼罩着一层纯黑的雾气。
黑泽莲往底下看了一眼，就觉得此举实在是太冒险了。
但琴酒和伏特加已经紧随其后，追了过来，他和太宰治都没有退路了。
“太宰君。”黑泽莲举起枪，声音平静到没有任何起伏，“拜托你去向我父母问好了。”
意思就是让他去死。
但这句话太微妙了，竟有一种见家长的微妙感。认定太宰治和黑泽莲有染的琴酒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伏特加秒懂自家大哥的想法，赶紧替他说出心声：“黑泽，少废话，快点干掉他！”
“你是选择死在我的枪下，还是——”黑泽莲往硫酸池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自己跳下去。”
一个是保留全尸，一个是渣都难捞。
他朝太宰治慢慢走过去，握枪的手有些颤抖——装的，为的是让琴酒继续相信他现在内心是痛苦的。
“太宰君，请你原谅我。”
他其实想不明白，为什么琴酒非觉得他和太宰治有一腿，而不是其他人。
森鸥外都对他那样了，琴酒都觉得他是假的，只觉得……纯看脸么？
那就破案了。
“在你杀死我之前，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硫酸池晦暗不清，周围都笼罩着一层黑色的雾气，太宰治抬起头，鸢色的眼睛盯着黑泽莲，闪出几分期待的光芒。
“爱过。”
不等他提问，黑泽莲已经开口回答了。
既然要演戏，那就配合到底。
为了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我深深地爱过你。”
“啊？”
太宰治瞪大了眼睛，一副被雷劈到的样子。
在旁边看好戏的伏特加也不淡定了，这种大胆又火辣的当众示爱，一定会把琴酒刺激得火冒三丈。
他在看到琴酒往前迈了一步时，欲言又止地劝阻道：“大哥，他们最后了——”
言下之意，这是这对苦命鸳鸳最后的温存时光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伏特加承认自己在杀人越货方面手段凶残，但对于黑泽莲，他始终狠不下心，以至于接二连三的被琴酒迁怒。
这次刚一阻拦，又遭了一踹。
伏特加心累地瘫在地上，发誓再也不管黑泽莲的事了。
黑泽莲眼角余光瞥见逼近的琴酒，他走得很慢，极其缓慢，但每一步都走出了“快点给我去死”的气势。
太宰治指了指黑泽莲：“其实我想问你的是——”
“嗯？”黑泽莲疑惑，难道不是问为了给琴酒加深印象的“爱过”之类的问题吗？
总不能说“睡过”吧？
说睡过就很难保证琴酒会不会连他一起收拾掉了。
“你里面的底裤，也换成黑色的了吗？还是说保持着原来的白色？”
太宰治问了一个震惊全场的问题，延伸开来其实也是在帮黑衣组织质疑黑泽莲是否真的归顺。
——你是表里如一的纯黑，还是背地里偷偷捂着小白内裤？
没人会在意太宰治的第二层意思，至少在场的人没人会去想。
伏特加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已经震惊了，为什么太宰治会知道黑泽莲以前底裤的颜色？
哦不，人家以前是恋人啊，知道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大惊小怪了。
黑泽莲也是面色复杂，为什么太宰治会知道他底裤的颜色？他们也没有一起洗过啊。
难道是陀思或者森鸥外告诉他的？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那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的。
那么问题来了，太宰治拥有透视眼吗？
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这句话确实加速了太宰治的“死亡”。
已经无需黑泽莲亲自动手了，琴酒已经朝太宰治开出了一枪。
太宰治没闪没避，微笑着面对飞向他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