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济此刻是打死他也不敢再把这枚令签丢出去了。
他讪笑着一看展昭,抹着汗又把令签插回签筒,这才清了下嗓子,努力板起脸道:“堂下之人,你可知罪?”
小乞丐刚刚才看过一场大戏,他虽不知道展昭身份,但也可以看出狗官孙济多半非常忌惮他,而展昭方才还请了自己饭吃,并承诺自己今后一日三餐全都包在他身上。知道有他做后台,孙济绝不敢动自己,连带着小乞丐的胆子也跟着大起来。
“大人,您要不还是对我动刑吧?”小乞丐有恃无恐的微微一笑,“我说了自己没杀人,您又不信,您倒是对我动刑试试,看我究竟会不会被屈打成招。”
“放肆!”孙济“啪”的一声拍响桌子,拍完才想起来去偷眼看看展昭,见展昭那边表情平平,没有显露不快,这才壮着胆子道,“本官该如何断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来人,给我掌嘴。”
旁边立马走上一名官差,抬手便在他的脸颊上糊了一巴掌。
这一下说重不重,说轻也着实不算轻,小乞丐的脸颊很快红肿起来。
这下,他总算学乖了,开始好好回孙济的话。
“草民谢欢,是个乞丐。”
“日前曾到死者殷达家中讨饭,不想被他撵出,痛扁一顿。草民心胸狭隘,怀恨在心,为了报复今日故意又到他家中窃取吃食。”
“不过,草民可以保证,草民仅仅只是去偷吃的,绝对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事儿!下毒害人,草民更是想都未有想过,还望大人明察。”
孙济听罢他所言,蹙着眉,沉默不语。
“大人。”展昭旁听在侧,加上先前有幸参与过二人的“追逐游戏”,根据直觉判断,基本可以排除谢欢撒谎的可能,他微微转身,看了孙济一眼道,“谢欢是乞丐不假,在下看他陈述也不像是在撒谎。况且下毒需有毒,他一个食不果腹,风餐露宿的小叫花,又让他从何处去获得毒药?”
“这……”孙济迟疑了片刻道,“展公子也听他方才说了,他因讨饭不成就跑去偷……下官以为,他的偷盗行为应不止这一回。有一便有二,有二不差三,说不定这小叫花已是惯犯,既是惯犯,那偷个一包两包的毒药又何在话下?”
展昭闻言轻轻一笑。
这一笑,笑的孙济有点懵。
展昭:“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大人。”
孙济忙道:“公子请讲。”
展昭背着手,朝白布盖着的尸体睨了一眼,“敢问大人,死者可已验过尸了?”
孙济道:“验了。”
展昭又问:“大人可以确定他是中毒而亡?”
孙济回道:“确定。”
“好。”展昭道,“那么请问,死者所中为何毒?可是我们平日常见,随处可得之毒?”
“这……”孙济一时搭不上话来。
展昭又一笑,“大人,倘若毒药果真如您所说,随手小偷小摸便可得,您以为此刻的天下会成何种模样?”他看着孙济,不待他答话已又接道,“仿若真是如此,您这里恐怕就不只是躺着这么一具死尸了。”
展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乞丐谢欢,“他不过一个乞丐,因为挨了一顿揍便怀恨在心到要将人毒死——同样用您的假设去推想,他从小到大,不知讨过多少顿饭,难道顿顿都会遇到好心人施舍吗?不尽然吧?他定然也会遇到像旁边躺着这位一样暴脾气的住家,兴许也会挨揍,或许从前挨过的揍比这位还要狠厉的多,那如何谢欢从前没有下毒报复的习惯,偏偏到了这个人身上,他就突然染上了这个毛病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