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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太太进了门店,一袭旗袍，光鲜亮丽。
顾书音跟在母亲身后，示意佣人在外面等着。
叶二荞赶紧迎上去，热情地招呼着：“太太，小姐，欢迎光临！”顾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拿眼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顾书琰的身上。
顾书琰放下抹布，硬着头皮打招呼。
“母亲,您咋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顾太太说着,瞅瞅窗台上的抹布，一脸嫌恶。
“母亲,您请坐！”顾书琰指了指沙发。
顾太太不屑一顾，只是问道：“书琰,你在这里做什么？”
“母亲，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怕被什么迷住了吧？”
顾太太话里有话，可没看到叶小姐，这气儿就没处撒。顾书音瞅瞅竹帘,叶小乔就在后面，她自持身份不能进去，可派佣人过去还是可行的。
顾书琰不想母亲迁怒他人，就说：“母亲，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回家说？那是当然的了,不过，也要跟叶小姐讲清楚！”顾太太加重了语气。
叶二荞赶紧应道：“太太，您要跟我讲什么啊？”
“你是什么人？”顾太太挑挑眉毛。
“我是叶小姐啊！”叶二荞笑得甜甜的，露出了小酒窝。
“你是什么叶小姐？我找叶小乔！”顾太太冷冷地说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哎呦，顾太太，顾小姐来了，有失远迎！”
叶小乔掀开竹帘进了店，冲着顾太太和顾书音笑了笑。
顾太太打量着叶小乔，白竹布褂子和黑纱裙子，梳着两条麻花辫，跟昔日装扮没什么不同，可在这个豪华的时装店里，却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不是她想象中的狐狸精，更像是书兰的同学，那些心思单纯的女孩子，她心里的嫌恶也减轻了几分。
顾太太神色稍缓，可想着书琰的所作所为又来气了。她冷冷地说：“叶小姐，你好大的面子啊，把我们顾家的二少爷当工人使啊？”
“顾太太，您误会了！”叶小乔解释道。
“哼，误会了？”顾太太鼻子里哼了一声。
“母亲，我是自愿来的，想体验一下社会生活……”
顾书琰硬着头皮解释，可顾太太哪里肯听？她看着叶小乔说：“叶小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顾太太，谢谢您的提醒！”叶小乔落落大方，神态自若。
“那就好，书琰是有对象的，马上就要定亲了，顾家门风很正，也没有娶二房的规矩！”顾太太连讽带讥，给叶小乔一个下马威。
顾书琰气坏了，说：“母亲，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书琰，你给我闭嘴！”顾太太目光凌厉。
“顾太太，顾家门风很正这不假，叶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也不会低看自己，更没有攀高枝的想法……”
叶小乔不卑不亢顶回去。
她对这个很有免疫力，这不是豪门太太惯用的手法嘛，也没什么新鲜的。再说，她又没有攀附豪门的心思，更不想做什么姨太太，哪里伤害得了她？
“哼，你明白就好！”
顾太太耍了威风，顾书琰心疼不已。他看着小乔，可小乔毫不畏惧，并未被母亲的威势吓住。
顾太太自持身份，不便多做停留，就说：“书琰，回家！”
“母亲，我不回去！”顾书琰拗着。
“书琰，姆妈叫你回去，你就回去吧！”顾书音劝道。
“顾先生，您先回去吧？过一会儿就打烊了……”叶小乔不想闹得太僵，她是开店的，不能随便惹麻烦。
“好吧，那我骑车回去。”顾书琰怕母亲影响店铺生意，就点了头。
顾太太也瞧出来了，书琰听叶小姐的，连她这个母亲都不放在眼里？她手一挥，顾书音赶紧推开门。佣人等在外面，撑起阳伞遮着，顾太太和顾小姐朝小汽车走去，司机拉开了车门，恭敬地候着。
顾书琰推着自行车，看着小乔说：“小乔，我走了。”
“嗯，再会！”叶小乔摆了摆手。
她站在门前，看着书琰跨上自行车。
风吹起了书琰的额发，更显得帅气十足。
这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啊，追求进步讲究平等，跟他所在的阶层脱离开来。可那个阶层力量却很强大，强大到把一个人吞噬进去。她知道唯有1949年的解放，才能彻底改变这一切。而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她不过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年华正等着她，只要活到解放的那一天，就有希望跟书琰在一起。
顾书琰知道小乔在看着他。
他不敢回头，怕母亲看见。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这是培训时老师讲的，用在这个场合倒是蛮合适的。
夕阳西下，日头没那么毒了。
顾书琰骑着自行车，拉着长长的影子。小汽车在后面跟着，顾太太一句话不说，顾书音想劝几句，又不想让下人们听见，就静静地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