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挽风挥手甩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十分严肃。张凌墨看到此情此景，咽了咽口水，往旁边挪了一些，半低下了头。
“你想杀了他？你刚刚竟然是想杀了他？他吞了腹中的胎儿，你杀了他，是想让那胎儿永世不得超生吗？”沐挽风说得极其用力，别说张凌墨，就连洛青雨也愣在了原地。
他从未见过沐挽风生气，沐挽风更是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洛青雨伸手摸了一下脸上的红色掌痕，垂眸呢喃道：“我以为，我以为……”
“以为我死了？”沐挽风嗤笑一声，“所以你就想拉一个无关的人与我陪葬？平日你上的课，就是这么教你伏鬼驱邪的？”
天洪派的课业是很全面的。进入天洪的前几堂课，授课的真人便会告诉他们，如果遇到怨鬼吞食活人，那么这个鬼多半是杀不得的。因为在鬼吞食生人的同时，也会吞下生人的魂魄，若是鬼死了，他腹中的活人魂魄也会跟着被打散，再也无法经历轮回。
若不是为了活捉婴灵，他和张凌墨两人何苦费这般苦力，到处找婴灵的真身？
洛青雨没有再说话，只是红着眼眶埋下了头。
沐挽风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袍袖和长衫下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洛青雨见状要去搀扶，却被沐挽风推到了一旁。最终，沐挽风挪到了院里的一个石墩上，交待张凌墨赶紧将婴灵的魂体收好。
张凌墨放出了锁灵囊中的另一半婴灵，两半的婴灵魂体融合之后，才终于看清了他的最原始容貌。婴灵的原身看起来小小一个，额头上甚至还有一些轻微的褶皱，看得出来应当是刚生下不久的胎儿。他的左眼眉骨后方，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痣胎记。
尽管婴灵已回复了原身，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纹理依旧没有消失。
所以……这些纹理是婴灵遗身上本就有的伤口？张凌墨有些疑惑，他转头看向了沐挽风：“师叔，这是……”
沐挽风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要知道真相，问问贾府的小妾——”
嘭的一声，他们身后传来了房门摔到墙上的声音。二人同时回头，只见方才被沐挽风从外锁上的房间，此刻房门大开，里面的大夫人却不知所踪。
沐挽风有些头痛：这大夫人又是什么时候开门溜掉的，他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
他有些无奈地揉揉眉心，顿感身心疲惫。长舒一口气之后，他才对张凌墨说道：“告诉贾府的人，鬼邪已经降服了，让他们去正厅候着，我有话要问。”
“是，师叔。”张凌墨领命，将婴灵收回了锁灵囊中，同时把寻到的桃木簪递还给沐挽风，行礼离开了。
张凌墨走后，沐挽风和洛青雨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沐挽风平复了一下心情，简单的将墨发挽在脑后，才缓缓问道：“你可知错？”
洛青雨抬头望了一眼沐挽风，曜黑的双眸泛有银银碎光，他微微抿唇，而后又低下了头。
就在沐挽风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时，洛青雨却用略微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道：“若，再遇一次，我也绝不会，放过……”
沐挽风一掌拍在石桌上，恶狠狠道：“那你就继续跪着，何时知错了，何时再起来！”
说完，沐挽风留下洛青雨一人在院中，扶着围墙和廊柱，徒身前往了贾府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