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不高兴?”
“.....”
“为什么要生气,重病而死或者被杀死,本质上能有什么区别呢?明明您自己心里都清楚,根本就不可能一直留着我...别这么看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不止一次对我动杀念的人难道不是您?您现在这副模样,会很容易让我自作多情的。”
“——蓝染阁下。”
*
当意识到自己命不久矣,又对这个尘世根本不留恋的时候,人总是会对自己更放纵一些。樱谷里绘自认自己也是这样的凡人。
所以她在面对蓝染的时候也敢针锋相对。
...有什么不敢的呢?
最多就是这家伙恼羞成怒把她杀掉而已。
只要他还要一点点作为上位者、哪怕是单纯作为男人的大度,就不会怎么折磨她。而既然自己肯定是要死的,少女也不介意自己是被人杀掉,全当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脱离这个世界的方式,还省得自己动手。
...她还能狠狠报复这男人一回。
——是的,樱谷里绘得承认,她是想要报复这家伙的。或许这段时间,蓝染对她的好,足够让虚圈所有的女性嫉妒。可是对于少女来说,他永远都只是那个当初下令杀死露琪亚、又害得她离开自己妹妹的家伙。
他的“温柔”,还不足够让她忘记之前的事。
她是不想要在这个世界谈恋爱的。正因为想要报复,樱谷里绘才会和蓝染做这段时间的“情人”,才会毫不遮掩自己的魅力...甚至迷惑他真正意义上的动心。因为只有他有一分真心,才会为她的死感到疼痛。
哪怕这疼痛只有一点,她的死也是有意义的。
...这是樱谷里绘身为弱者唯一的报复方式,却也是她身为足够貌美的女子,能做出的最有力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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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仿佛整座宫殿都突然空旷下来,除了她再也没有旁人的呼吸,于是铺天盖地的孤独几乎要把人彻底淹没。
樱谷里绘靠在窗边向外看。
眸色沉静如水。
——虚圈的景色似乎永远是一成不变的,飞沙断崖杂石遍地,是怎么看都再也无法蔓延出生机的景色。这样的千篇一律,让一般人是很不愿意长时间注视这种风景的,因为这只会越发加重心底的孤独感。
好在的是,樱谷里绘的忍耐力还足够高。
或者是因为实在没有其他事情可以做,那些书也实在看了太多遍,就连那把骨梳都在某一天折成两段。所以不如看一看那些在风中飞扬的白沙,看看它们怎样被风带起来,再看看它们落到了哪里去,时间也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流逝。
今天的景色是相同的。
今天的景色仿佛有所不同。
...什么声音?
她纤细的眉微微蹙起,很轻柔的一下,像是湖面上的涟漪。与此同时,她听见身后的门被推开的“嘎吱”一声。
...啊.
这个时间...
“是我,里绘。”男人的声音很温和,也很低沉,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在她说完那些话之后,因为或真或假的不喜而把她囚禁在这里,好像想要把她逼得低头认错或直接生出哥德斯尔摩症状的家伙难道不是你吗?她还没说什么呢,现在听这口吻,倒好像全部都是她的错了。
茶发的少女兀自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骨梳。
这大概是她来到虚圈以后唯一真正喜欢过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她也尽量避免自己去想这个),莹白细腻,触手冰凉。只可惜就在最近断成了两截,断口处染了点点猩红——因为太过锋利,所以不小心刺伤过她的手心。
伤口被她用“武器”治好,血迹却留在了断口处。
“真的不肯理我吗?”
男人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也是,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确是我不好,你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最近虚圈有点混乱,我也只是担心你被伤到,你怎么不高兴都可以,至少与我说说话吧。”
呵呵。
樱谷里绘式冷漠jpg。
她依旧靠在窗口边,注视着似乎比以往更加狂放张扬的风,注视着有些扰乱她视线的飞沙尘埃...也注视着倒映出的那道属于男人的身影。
柔软的唇瓣微微抿住。
——她看到男人缓步向她的方向走来,脚步平稳又缓慢,仍是他习惯般的一身上位者的气场,透明的窗户却照不清楚他此时的神色。
“里绘?”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肩膀上。
他掌心的温度实在太高,少女到底不由得轻轻战栗一瞬。但她没有回头,只柔软的睫羽不堪重负般垂落,遮掩了她此刻眸底所有的色泽。
“好了,别再生气了。我承认,我因为之前的事很不高兴,这两天没来也有这个原因。可明明你自己也要承认的,你那次说的话有多过分,我有点生气不也是理所应当吗?”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进自己怀里,温柔的力道却根本不容人拒绝,满满的都是旁人觉察不到的强势,“就算是我们都有错,就此揭过,好吗?”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