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很没有道理。毕竟严格说来,这位店主对她对黑崎一护都称得上是救命之恩,甚至救命之恩都不止一次。
甚至她身上现在披着的都是这人的外衣。
咳,这点必须解释一下。樱谷里绘是非常不愿意穿别人的、尤其是男人的衣服的。因为她了解一点男性的思维,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偏偏因为风寒未愈,她总是觉得冷,自己的那点衣服根本就不顶用。店里又没有适龄的女性,两个小孩的衣服她根本不可能穿...那除了借他的外衣还有什么办法呢?
她会在还回去前扔洗衣机一次的(。)。
“黑崎桑的话...看这种情况,至少明天才能醒吧。”浦原喜助摸一摸下巴,声音仍然是轻快的笑意,“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他的伤势太重,又拖延了那么久。事实上,他能够明天醒过来,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说的也是。
换做是她伤成这样,不说早就没命在,就是侥幸留住一条小命,也得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么一点点时间就能醒过来?醒了就能自行活动?那都是在梦里。
“那会留什么后遗症吗?”
茶发的少女略略仰起头来,声音仍然平静又轻柔。
她身上披着的这件衣服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笼罩起来,于是就显得她越发的纤细与娇小,仿佛轻而易举就能被男人彻底掌控。更不用说这件外衣本来是属于他的,于是就好像少女身上满是他的气息。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一件足够可怕的事。
...可怕于考验他的良知和自制力。
浦原喜助低一低眸。
“那就要看樱谷小姐对‘后遗症’的定义是什么样子的啦。”他笑着说,声音仿佛仍旧是以往的轻快。
...仿佛。
眼前的少女并不了解他,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与往日的不同。
真应该庆幸四枫院夜一不在这儿呢。
他的演技足够好,加上双方不了解,少女确实没有发现异常。但是听见这话,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蹙一蹙眉尖。
“那就是说明,在某方面还是有影响的...是吗?”
她瞥一眼躺在床上的橘发少年:就是在昏睡中也仍然像往日一样紧锁眉头,能将他完全笼罩的被子下,更是隐约露出缠绕其身的白色绷带。
樱谷里绘抿一抿嘴唇。
“嘛,也不要太担心,这对平时的生活当然是没有影响的。”浦原喜助耸一耸肩膀,笑意难以捉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将彻底失去死神的能力而已。”
...这个“而已”用得可真妙。
少女莫名觉得自己头秃。
“当然。”浦原喜助将后半句说下去,仍然是平静的语调,只是在少了那抹轻佻后显得分外难测,“如果想要救回朽木小姐,这当然是不够的。”
“......”
一瞬间的静默十分难捱。
少女仿佛在看着黑崎一护,又好像没有在看他。半晌,她才轻轻叹一口气,琉璃灰的眸子深处如同轻烟弥漫。
“阁下又是为什么与我说这个呢?”
她轻轻地说,仿佛在问他,又仿佛自言自语。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件事会把我扯到里面,毕竟,我丝毫没有特殊的能力不是吗?就是我再想救露琪亚,我也什么都做不到。”她抬起眼睛来看面前的男人,“那么,什么都知道的您,又是什么身份呢?”
“——您也是死神吗?”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怀疑、没有质问。应该说,她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甚至未必需要他的答案。
她的眼睛里是不会有其他人的影子的。
...大概这一点是最让爱上她的人疯魔的吧。无论如何努力,那双眸子永远不会染上自己的身影,永远不会只注视着自己,永远不会因为自己而生出波澜。
片刻后,她轻轻呵出一口气。
“很抱歉,我失礼了。”
她揉一揉眉心,神色是女子特有的、近乎柔媚的倦怠。
“我头有点痛...所以说起话来没有分寸,还请阁下不要与我计较。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先告辞吗?”
“啊,当然可以。”
男人再次扯一扯帽沿,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不过,樱谷小姐不需要听一听我的答案吗?”
“什么答案呢?”少女轻飘飘瞥他一眼,神色仍旧是旁观世界的淡然,“对浦原阁下而言,您不就是浦原商店的店长吗?”
至于更多的身份...他说了,她也未必信。
那倒不如不给自己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