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脸上怎么这么红?被蚊子咬了?”黎觅转过步离的脑袋,对着路灯仔细观察,看步离脸上被抓得一道一道,得出结论,肯定是被蚊子咬了,痒了挠的,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小瓶装驱蚊水,“夏天就是蚊子多,这个要吗?”
要你个头啊!步离斜眼,回忆刚才听到的话,简直不敢相信,“你说什么?撮合他们和好?你能有这么好心?良心发现了吗?”
“我一直都很有良心,哪里用得着发现?”黎觅摸摸胸口,“当然让贺大少爷开心也挺重要。贺家的时酒集团你听说过么?世界驰名的醴白就是他们的品牌,受国家保护,历史可以一直追溯到几百年前。暮朝就是贺家本家掌权那一支的大少爷。”
“醴白?!”步离吸气,“醴白啊,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全国人民都知道吧!”
“现在知道厉害了吧?”黎觅笑笑,“所以让你跟贺醴好好相处,哪怕没有好处,也千万别得罪了,他可是货真价实的九代单传,贺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你不是说暮朝才是大少爷吗?”不等黎觅回答,步离自己反应过来,“哦,他们不是亲兄弟,也就是说暮朝不是贺醴父母亲生的?”
“暮朝是养子。”黎觅解释,“贺醴父母本来生不出孩子,为了争产,就收养了暮朝,打算当继承人来培养,还给他改了名字,贺老爷子钦点的贺酱,入了族谱……”
“等等,他真的叫贺酱啊?”步离扯扯嘴角,“这名字,可真是……”
“恶心。”黎觅接上,又补充:“不是我说的,是他自己说的。贺家只有本家的人才有资格用酉字旁的字做名字,像贺醴,还有他爸爸贺酽。贺酽为了让贺家承认暮朝,很是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得到老爷子点头,肯让暮朝改名,结果给批了一个‘酱’字,圈子里都笑翻了。谁知道贺酽是个狠人啊,为了财产,这么大的羞辱都忍了下来,也不管孩子心里怎么想,唉。”
可能就是这样,把好好一个孩子养成了疯子,后患无穷,不仅端了贺家,还殃及他这条池鱼,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真是冤大发了。黎觅叹气。
“真狗血。”步离总结评语,又觉得不对,“贺家是贺家,他们开他们的酒厂,关我们什么事?”
“这你就不懂了。”黎觅语重心长,“贺家祖上的确是开酒坊的,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单单开酒厂了,各行各业都有涉猎,虽然规模和思瑞没得比,但他们上头有人,有我们这种人永远无法企及的人脉,惹不起。”
“那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用怕他们吧?”
“本来是啊,可谁让他们家出了一个暮朝呢。”
步离恍然,“也是,好好的富二代不当,非要来娱乐圈,还一来来俩,烦死你了吧。”
这样一来,本来没交集也不得不接触了。步离心里想着,看到黎觅的表情,又觉得自己想错了,或许黎觅不是无奈暮朝进娱乐圈,而是单纯地忌惮暮朝这个人。
步离歪头,“暮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好说。”
模棱两可的答案,让步离越发确定心里的想法。
“我怎么觉得你很怕他?”
“对,我跟他有一点过节,他让我吃过很多苦头,我怕了他了,怕得要死。”
黎觅爽快承认。上辈子为了输赢,斗了个你死我活,搞得差点一辈子栽在牢里出不去,这辈子好不容易重来一遍,要是还重蹈覆辙,那不是傻逼么?面子算个屁?输赢算个屁?哪有小命重要?神经病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步离眯眼,露出怀疑的眼神。
“你不用不相信,我只是个普通人,顶多比较走运。”黎觅难得正经,认认真真看着步离,“我没有司裘那样的能耐,没有贺醴的出身,更没有暮朝的狠。我拥有的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打拼回来的,攥进手里不容易,要失去,很可能只是一眨眼。我有很多掣肘,有很多无奈,还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也有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做的事,一点没有你想的那样无敌,你是不是失望了?”
步离抿唇,低头踢了两下石子,“我也是普通人,我觉得自己很好,一点不觉得失望。”
黎觅愣了两秒,突然笑开。
他听懂步离的话了,虽然一句都没有提到自己,却莫名悦耳。
他看了步离一会儿,再次掏出驱蚊水,喷出一点到手指上,细心抹向步离脸颊,一边牢骚,“你啊,让你对我说一句好话就这么难?”
“反正你会脑补。”步离撇嘴,狠狠拍开黎觅的爪子,没必要说好话,更没必要涂驱蚊水!
黎觅不甚在意,收起驱蚊水,转过去靠住栏杆,望着对岸繁华的夜景低声承诺,“但我会保护好你,尽到一个经纪人的责任。”
步离瞥了黎觅一眼,只是经纪人么?
黎觅挑眉,“诶你现在失望个什么劲?让我当经纪人委屈你了怎么的?”
“滚啊,才没有。”
关经纪人什么事啊……步离有点尴尬,用力搓了搓脸颊,觉得江边呆不住了,没头没脑地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黎觅跟着步离转身,目光追随步离的背影,直到融进夜色,再也看不见。
他开始有点懂池岭的心情了。
或许是这一世活得太过顺遂,有点得意忘形,渐渐忘了自己是谁。
哪怕重来一遍的不止自己一个又怎样?全都不值一提。
直到遇见暮朝,不愉快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让他心生警惕,第一次有了想要倾诉的念头。
能和谁说?
池岭?方宥?又或是司裘?
没有人。一个都不能。
但现在有了,而且就在自己身边。
他承认了,他的确是最特殊的,并且无可取代。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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