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沈闻开车进了沈家大院,他看到沈正的车子停在门口。
大门敞着——
“不可能是我的!她肯定是外遇了!”
沈正捋高袖子在沙发跟前暴躁的来回走,他脸色发青,心里焦急,恨得咬牙切齿!
沈端今年72,头发乌黑浓密,身材依然高大健硕,他沉稳了一辈子,脸上从来波澜不惊的。
等沈正吼完了,他才接一句:“发没发生关系你自己不知道?”
沈正像被点了死穴,脸胀的通红,他憋了半天,咆哮:“我喝醉了她强.奸我!”
他一直防着她,就她那丑样他多看一眼都反胃,要不是喝醉了把她当成秦简他会碰她?
沈闻推门进屋,沈正没脸跟儿子对视,赶忙坐到一旁沙发上,一会儿他又忍不住抬头问:“你妈没事吧?”
沈闻没有理他,他喊了声爷爷,沈端嗯了一声,喊他进屋讲话。
沈正坐在沙发上,抬手捂住脸,太难堪了。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到是何薇他心底憋着一口火憋得要吐血了,他青着脸接了电话。
何薇的声音一向温柔秀气,像受气包,永远不发脾气,却能憋的人想吐血,她讲:“老公,我今天做检查了,孩子特别好。”
沈正肺都要气炸了:“死了才好!死活跟我没关系以后别打来!”
恶心他呢!她不就是打电话来恶心他,报复他的吗!
沈正直接挂电话!
房间里。
沈端坐在阳台上,抿了口热茶他问沈闻:“何薇怀孕了,你怎么想的?”
沈闻放下茶杯,他挺淡然的,他讲:“还能怎么想?沈家的权在您的手上,我想要也要看您给不给。”
沈端没接这个话题,他转口讲:“我们跟何家有生意往来,你想争就得拿出实力,叶家的叶眉跟你一般大,也挺不错。”
“又是联姻?用我一辈子的幸福换钱?”
沈闻讥笑,沈端没料到他会讲这样的话,老爷子脸当时就难看了,“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看你是谈恋爱谈昏头了!”
沈闻合紧手掌,一会儿抬起头凝视着沈端:“如果当初您不把我带走,我跟我妈两个人也能过的很好,我5岁到现在18年了我妈她受了多少苦?值吗?我觉着不值。”
“她只养了你5年,我养了你18年,到头来你跟我讲这样的话?”
沈端说完抿紧了嘴唇,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沈闻深呼吸,他脸色缓和了,轻声讲:“爷爷,她是我妈。”
沈端笑了一下,有一些落寂,很短暂地停留在他脸上,再一看,他人已经冷静了,他讲:“何薇这么多年受了多少气,何家不会放过你们,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要急着回复我,好好考虑。”
出了卧室,沈闻看到沈正还坐在客厅,沈正衬衫扣子解了一半,正在抽烟,看到沈闻他急忙捻了烟过来。
“我真不是成心的,回去你好好安慰你妈,我——”
沈闻一拳头砸过去,沈正直接翻倒在沙发上,鼻血窜了出来,他懵了,移坐在地上不动,沈闻眼神冰锥子一样——
“离我妈远点!”
沈闻抛下一句话,眼神冷的割人心一样,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沈正抹了一把脸,他捶了一下大腿想要站起来,手按着沙发又一屁股坐了回去,他张大嘴想要哭,憋的眼通红却掉不出眼泪,他缩着肩膀,像被秋风抽干颜色的落叶。
3月底,夜晚风寒。
沈闻回家一趟,林贝熬了排骨汤,给他装了一盒让他送给秦简。
沈闻在门口按门铃,没有人开,他掏出钥匙开门。
“妈,我回来了。”
他一面换鞋一面喊,拎着排骨汤往客厅走,他停下脚步愣了。
客厅里一片混乱,东西扔的到处都是,秦简穿着睡衣,头发散乱,她蹲在茶几旁边,茶几上摆着电脑,桌上散了一堆银行卡。
“妈,你在干什么?”
“算钱。”
秦简头也不回,抽空吸了口烟,歪过头按计算器,再次计算,她额头冒汗,脸色发白,嘴里念叨不停:“不够,不够。”
沈闻走过来,电脑的界面是电子银行界面,秦简在查账。
沈闻蹲在她身边,秦简手指疯狂地按计算器,突然间她把计算机器扔了,她用力拍了下桌子,垂着头每一下呼吸都吸得很重。
沈闻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喊了一声妈,秦简抬头望着他,她笑了一下,眼睛通红,很委屈,也很窘迫,跟他讲:“我就攒了1524万,不够你将来花的,我太没用了。”
沈闻手指颤了颤,他抬手摸秦简的脸,眼泪掉下来,他轻声讲:“妈,我不用,我23岁了,我能自己赚钱,没用的孩子才会啃老,将来我养您。”
秦简捧着他的脸,嘴唇颤抖了一下,她狠狠地抽泣了一声,一下子哭了,她捧着银行卡哭着讲:“我就这点能力了,这里还有沈正睡我给我的钱,你别嫌脏,钱不脏的,都拿着。”
沈简用力把她按到怀里,秦简其实很瘦,她总是穿着恨天高的鞋子,化着光彩的妆,伪装成巨人。
秦简哭着讲:“穷不好过,当初我去看你,身上连坐公交的一块钱都掏不出来,走了40里路。”
沈闻6岁生日时,她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给儿子买了一个蛋糕,儿子在沈家吃的好穿的好,她怕儿子把她遗忘了,她想让沈闻记着她的好,记着就好。
她走了40里路,脚好像都失去知觉了,儿子抱着存钱罐蹲在铁门里等她,6岁的生日愿望是不跟她分开。
她拿走了那只存钱罐,抱着罐子在马路上哭,骂沈正,骂沈端,骂自己没用!
秦简抓着沈闻的手臂,狠狠地抽泣,哽咽着讲:“我不想你受罪,何薇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不想你受罪!”
沈闻什么都没有讲,用力抱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