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拾影这才哈哈的大笑了起来。听到他爽朗的笑声响在耳畔,休语才反应过来顾拾影对她的良苦用心。
休语顿时开心不起来了,情绪再次回落:“那……你要怎么办?”
顾拾影眼里的笑意也顷刻间消失,他看向休语,眼里什么都没有:“可以再给我抱抱么?”
休语点点头,再次回到了那个带着熟悉又十分陌生的怀抱。
“你真好闻。”顾拾影感叹着说道。
休语也试着嗅了一下自己,却发现自己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或许是真的只有他能够闻到吧。
气氛很是静谧,休语想要得到答案。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你问。”
休语抬头看了一眼顾拾影,发现他眯着眼,显得很是享受的样子,休语就问了:“我都知道了,那资助人是谁?”
休语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子几乎立马就僵硬了。他生涩地说道:“谁告诉你的?”
休语不懂:“我只是听院长说,西山疗养院是因为院长才能够维持下去,那么资助人是谁?”
顾拾影神色肃穆,此刻像是一尊雕像:“资助人就是我的父亲,没别的。”
他说完,不等休语追问些什么,就对着休语嘘声:“好女孩可不要问太多哦。”
他的意思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休语不好再问,选择了闭嘴。
休语在心里默念:父亲么?真的单纯只是父亲么,这个父亲是否有着另外的意味呢,就如同云城代表着的其实是世界一样。
……
之后休语一天天的发现,病房内的怪味,一天比一天重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些味道残留了下来,还是因为院长那边加重了剂量。
起先,顾拾影会更多的抱着她,只要嗅闻着她的味道,他那紧皱的眉都能舒展。
到了后面,顾拾影已经无所谓了,他不再沉睡,也不再要求休语的怀抱,他把花瓶从阳台搬近了室内,每天就坐在花瓶前,视线一刻不离地盯着花瓶。
休语抽过半个小时观察他,发现他竟然半个小时内都没有眨眼过,他像是一个机械人一样似乎不知道疲倦。
如果说顾拾影已经可以称呼为怪了,那么花瓶里的玫瑰,更怪了。
之前楼下还盛开着玫瑰的时候,休语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只剩下花瓶里的玫瑰的时候,休语才觉得这些玫瑰在这个世界,妖异得有点不对。
因为这个世界出现的颜色,仿佛都灰扑扑的,只有这些玫瑰,是鲜艳的,浓烈的,不合时宜的。
而且时间都这么久了,玫瑰竟然还保持在最美的时候,而且每一朵都特别妍丽,明明供给他们养分的只是水,但是休语却觉得它们似乎在燃烧着生命一样。
休语担心顾拾影,就单膝跪在了顾拾影的面前,用手托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她。因为休语已经试过了,单纯的呼唤或者拍打他,已经没用了。
休语认真地说:“你看着我的眸子。”
顾拾影这个时候,死寂的眸子里面才有了些许的神彩,他的行动像是被人按下了慢动作。
他意识到了休语的存在之后,就连脸上的笑,都是慢慢的勾勒出来的,就像是……就像是一朵玫瑰在舒展着一片片的花瓣,最后才绽放开了一个微笑。
休语的浅褐色眸子,依然带着显而易见的关怀,单单只是看着,就叫顾拾影觉得温柔,真好啊,医生她还在。
他语气带着一种几天几夜没有睡过的疲倦,慢慢说:“是你啊,医生……”
休语有些不忍,有些害怕:“你要死了么?”
顾拾影脸上的笑一直没有停下去过,他语调缓缓:“或许吧,医生。”
休语问:“你害怕么?”
顾拾影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思索害怕是什么滋味。他回:“我不知道。”
休语把他拥入了自己的怀里说:“别怕,我陪着你。”
是啊,我陪着你,陪伴者的义务。
顾拾影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天真,期待地问道:“那医生你能陪着我一起去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