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
纪默的语气失了平稳,但赵依依并没有察觉,只道看纪默这惜字如金的回应,指望纪默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的事全数复述是不可能了。当即努了下嘴,心头暗暗吐槽了句“臭屁”,自己十分努力地回忆起来。
“我……昨天下午看了个电影,然后回来,额,好像喝了酒,再然后……给自己化了个精致的妆,再然后……”
陡然间,一些不亚于陨星降落般令人震惊的碎片画面在赵依依脑海中浮现。
画面里,她凑到纪默跟前,纪默眼睛一眨不眨、很凶地看她,她非但不怕,还更拉近距离地埋首到那颈间,然后……纪默亲了她。
恍惚间,赵依依似乎感受到画面里自己撞在门上那一刻后脑勺的微痛。
那感觉无比真实,就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可是,怎么可能?
那个高冷缺乏表情、恨不能一句话回答所有问题、不喜跟旁人距离过近的人怎么会亲她?
虽说两人关系是比一般人近些,说成旁人生疏了些,但,也还没“熟”到那份上吧……
这一定是她酒后做的梦,一定是!
把那些碎片般的画面定义为自己的梦,赵依依不由羞愧。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还好这次应该没有去骚扰纪默,不然纪默也不会还耐心地给她做早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
“那个,虽然没发生什么事,但是以防万一,下次我要是喝多了,你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要管我哈,我没关系的。”
把赵依依方才卡壳的话和犹疑的神情定义为——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困惑,纪默把她这般神情和现下拉开距离的话语尽收于心,一时面孔绷紧。
赵依依什么都不记得,而且,酒一醒就要划分界限、拉开距离。
以防万一。什么万一?她就这么不想跟她有哪怕半点关系吗?
为什么?
因为那个谢语?
说不清是介怀已久,还是因少有的遭受别人的“冷遇”而一时受到刺激,纪默没接赵依依“嘱咐”的话,只问:“你现在还是喜欢谢语吗?”
说罢,纪默直直地看向赵依依,以期不错过她任何一点反应。
只见,赵依依面露迟疑,眼神飘忽不定,迟迟说不出一个“不”字。
说不上什么感觉,纪默收回目光,径自就要从赵依依身边经过,却被赵依依拉住,“纪默,你刚刚跟我说话了?”
方才“叮嘱”完纪默那番话之后,赵依依看着对面纪默出众的长相,不自觉又联想起自己做的梦,联想着那些画面,她一边再次怀疑了一下那是真实还是梦,一边又暗自吐槽自己离谱,除了梦哪有别的可能。回过神来,才意识到纪默好像跟她说了句话。
面前赵依依的神情不似有假,所以,她根本什么都没听到。
也就是说,她刚刚面露迟疑,并不是因为说不出不喜欢谢语的话。
即便理清了这其中的关系,纪默心中却并未就此释怀。
并非因冲动地问了那个问题而后悔,而是,问了那样的问题,又对对方的回应高度关注,又因对方的“负面”反应而心绪起伏,结果对方却根本连听都没听见,两相比较,多少有种自己过分在意而对方云淡风轻的唱“独角戏”之感,尤其赵依依还忘了昨天的事、还说着“以防万一”这种话。
为什么赵依依就这么碰巧地错过她的问题?
为什么她会忘了昨天的事?
为什么她现在明知她是Alpha,脖子上还带着她的标记,面对她却还是那副坦然、率真的样子?
纪默被赵依依拉着,看着近在咫尺那双明亮、坦然的眼睛,心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却也无法再冲动地问出口,只心情堪称复杂地抬手“抚”向赵依依的脸。
赵依依只觉那手在距脸侧一微米的地方停住,一时间怔怔地望着纪默,忘了呼吸。
脸上骤然痛了一下,赵依依顿时捂脸、在原地跳得老高,像个窜天猴一样地大声质问纪默,“嗷,疼死了,你干嘛拧我啊,真是的!”
让她难受,却还一副无辜的样子“全身而退”,怎么可能。
看着赵依依这般大的反应,纪默心头的不畅顿时消逝许多,似笑非笑,“惩罚。”
已然忘了这个昨天从自己嘴里出来的词,赵依依有点小小不服气地看着纪默这般腹黑模样,不由吐槽,“你这个人真的好恶劣啊!真讨……”
“讨厌”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联想两人刚刚才和好,赵依依怕触雷,只好话到嘴边变了样,“真讨人喜欢!”
明明是一句亲热的话,却因着本来表达的情感而说得有点咬牙切齿,瞧着颇有喜剧效果。纪默看着赵依依这般想说又不敢说、明明不服气嘴上却又违心夸赞的傻样,不由联想到昨晚赵依依缠着她、软软地哭诉她的伤心的模样,还有刚刚又要嘚瑟又要急赤白脸地给自己圆场似乎生怕她反悔的样子,当下不郁的心情总算消散大半,理智也尽数回笼。
这一回笼,便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对赵依依发了“邪火”。
而导.火.索是赵依依酒后忘事,一醒就要保持距离,还说“以防万一”这种话。
现在想来,这导.火.索却有些站不住脚。
酒后忘事固然可恶,但到底不是赵依依有意为之。
而保持距离一说更难以令人信服,今早她醒来时入眼便是赵依依带着好奇“偷看”她的样子、以为她是去求和,赵依依脸上的笑意憋都憋不住、看她做了早餐高高兴兴跑过来一起吃、以为她要翻脸着急忙慌地给自己圆场,凡此种种,根本不是一个要跟她保持距离的人该有的表现。
至于那个“以防万一”,纪默想起赵依依口里的“骚.扰”、“强迫”,顿时明了,赵依依不是怕她对她做什么,而是怕她自己喝醉酒勉强她做一些违背她主观意愿的事,虽然实际上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但架不住赵依依就是对自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设想,以赵依依那个脑回路,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明明这么清晰的事,她方才却钻进了死胡同,甚至想法还愈发偏执。
这大抵是因为……有了暂时标记后,Omega对Alpha自然而然的影响力吧。
从前她是不信这种影响力的存在的,也从未感受过。现在切身体会之下,却不得不信了。
如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解释她对赵依依酒后忘事的介怀,以为赵依依要跟她保持距离的不郁,认为赵依依还在关注别人的不满。
她往常从不是这样。
只能说,这种羁绊、这种化学反应确实神奇。
思量清楚的纪默虽心中多少还是介意赵依依忘事,但此刻对自己难得失态的窘然和发了邪火的轻微心虚更占了上风。
纪默视线不自然地飘忽了一下,随即终究回到赵依依脸上。
赵依依正鼓着腮帮子看她,像只河豚。
她这样子,真是……
纪默不自觉伸手揉了下赵依依的……绿鸡窝。
那颜色已经不那么鲜艳,但还是扎眼。
……
“干嘛?”
“……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来?”纪默少有地干涉起别人的穿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