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快放寒假了，大家心里都毛毛躁躁的，尤其是黎漫。
他和柯乐双双转移到文科班后做了同桌，每天大眼瞪小眼的，新年临近，黎漫有些兴奋，他爸爸要回来了。
“我爸昨天给我打电话时候说让我放了假去他那里住，”黎漫兴致勃勃地跟柯乐说着，“我都好久没回家了！”
柯乐知道，黎漫父母离婚后，黎漫父亲伤心离开，他妈妈带着黎漫搬进男朋友家，黎漫从小生活的那个房子就被搁置了。
这回黎漫爸爸回来，黎漫也可以回家了。
“你爸爸……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黎漫手舞足蹈地说了半天，想起来柯乐和他爸爸，愣了一下，小心问道。
“没有，也就这两天吧。”柯乐笑笑。
太逗了，柯杨当然不会告诉柯乐他什么时候放假，柯乐还是看柯杨任职的学校寒假特别长上了微博热搜才知道柯杨什么时候放假的。
黎漫抓抓头发，“哎呀，你要不和你爸爸谈一谈吧，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爸不喜欢你这么乖，可事实上你不这样啊……”
柯乐低着头看着习题，笔胡乱划拉两下，“再说吧。”
这几天他心里都有一点复杂，既开心柯杨要回家了，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柯乐。
他们三个人没法相处。
主要是柯杨和林嘉禾在柯乐的问题上永远达不成统一，然后就会无尽的争执，比如——
柯乐回家，发现院子里不仅有林嘉禾的车，还多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轮胎和底盘都布满泥点，刚从外面开回来的样子。
柯杨回来了。
他摁了两次指纹才开了锁，进了家门，林嘉禾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屋里气压极低。
听到柯乐进屋的声音，林嘉禾回头看看他，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宝贝回来啦。”
柯乐换了鞋过来，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林嘉禾。林嘉禾愣了愣，叹了口气，指了指楼上紧闭着的书房门，“你爸爸回来了。”
在柯乐还没有想好要怎么面对柯杨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林嘉禾看在柯乐的面子上，不情不愿地把晚饭做了出来，母子俩坐在餐桌上好一会，林嘉禾忍无可忍刚要让柯乐动筷子，楼上就有了动静。
“爸爸。”见柯杨下来，柯乐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嗯，”柯杨淡淡地扫过儿子一眼，“吃饭吧。”
席间林嘉禾一直在给柯乐夹菜，让他多吃一点；除了林嘉禾关心柯乐的话以外，餐桌上再没有别的话。三个人吃饭比柯乐一个人吃饭还安静。
这顿饭太难吃了。
好在三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开了平时吃饭的二倍速，飞快地把饭吃完。
柯杨又回了自己的书房，林嘉禾去看电视，柯乐收拾碗筷。
十点多的时候，柯乐听到林嘉禾回房间的声音，应该是困了、熬不住了，很快，柯杨也进了房间。
差不多十一点，房间开始隐约响起说话声，说话的人在努力压着自己的声音，一时间，整个家的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柯乐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斜对面就是他们的卧室。虽然两道木门隔绝了画面和大部分的声音，可柯乐还是能想象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林嘉禾会说，“你能不能别天天板着一张脸，乐乐是你儿子！”
柯杨会很生气地回她，“你把我儿子管教成那个样子！”
然后他们就会围绕着“柯乐的样子”吵上很久，直到两个人压着嗓子吵架最后无力应付结束。
每一次都是这样的。
柯乐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听着那些爸妈以为他听不见的动静，有时候柯杨和林嘉禾精力旺盛吵久了，他就坐在门口，靠着门，把自己抱住。
一开始他很害怕柯杨和林嘉禾吵架，后来他们总吵，他就没那么害怕了，可还是会难过到什么都做不下去。
黎漫说自己家爸妈从来不吵架，可一吵架就来个大的。第一回下大雨黎漫妈妈离家出走，在外面住了半个月；第二回黎漫不在场，只记得回家的时候木地板被水泡了一块、客厅的垃圾桶飞到了沙发上。没有第三回了，因为他们离婚了。
可柯乐爸妈不一样，他们不会离婚的，他们会一直吵下去。
柯乐的难过从胸腔蔓延开来，在喉间变成窒息感，他喘不上气来。
他们的卧室没了动静后的好久，柯乐还是坐在地上。
柯乐进了被窝。
他很少脱光了衣服睡觉，大多时候是穿着衣服的。
穿着衣服睡觉让他感觉有人在抱着自己。
那天晚上他梦到了靳秋池。
第二天中午，转了文再也不用学生化也没有当医生这个梦想了的柯乐又一次出现在了靳秋池家门口。
明天前面那栋楼就是他的小基地，可他还是站在了靳秋池家门口。
他疯狂想见靳秋池。
他手搭在门锁上许久，最后还是甩开了手。
在他转身准备去摁电梯的时候，电梯停在了这层，那个好久没见的靳秋池从电梯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