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下说:“能玩精一样就很了不起了,何况你其他也不一般。”
贡宝高兴得只会傻笑了。
沈厚仁轻轻和贡宝撞了下拳头,庆祝他被老板夸奖。
怀江说:“老板,现在都是智能网络管理,咱们盖房子的时候,这块需要考虑进去,还有电,我在这两方面不算太……精通,要不要招个这方面的人进来?”
他一说网络和电,黎下脑子里一下涌出很多和游客行为有关的具体问题,一时有些头大。
怀江揽了一下黎下的肩膀:“出……呃,老板,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为你解决问题,是我们的责任。”
黎下一口气说了一堆:游客乱扔垃圾;游客攀折树木、乱挖花草、采摘尚未成熟的水果蔬菜;游客游玩途中饥饿、游客遇险……等等等等。
怀江说:“只要我们前期准备做好,这些都不是问题。老板,你一共打算招多少员工?如果还有名额的话,我有合适的人选,能够设计一整套程序,完美解决这些问题。
如果你预算紧张,除了我们三个不打算再招人,我也能解决这些问题,不过会慢点,我现在要和他们两个一起把风景这一项先完成。”
黎下就算再周扒皮,这么大个农庄,也不可能只要三位员工,他说:“你有合适的人就让来吧,工资待遇需要先谈谈吗?”
怀江摆手:“一个万年死宅,他爸爸到处求人,说只要能把他拖出来见见太阳,多走几步路,他爸爸愿意按分钟支付人报酬。”
他晃了晃腕上的手表:“去年我把他拉我家玩了一个月,他爸送我的,一百多万。”
沈厚仁大叫:“哇,这货可比我坑爹多了,他这样的,能干活吗?”
贡宝也说:“老板租赁这片山地已经花了很多钱,你可不能介绍个光吃不干的家伙来。”
怀江说:“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宅。”
黎下有点担心:“他宅的连门都不愿意出,能适应农庄的工作吗?”
怀江说:“放心吧,他到了咱们农庄,肯定会改掉宅属性,成个勤劳的小蜜蜂。
万一他不改,咱们也不怕,反正也不给工资,他爸还要倒找我钱,他不行,我就用他爸的钱在网上再给老板招个好员工。”
怀江话都说到这地步了,黎下也不好拒绝,反正网络和水电的事也不急在这几天,就让人过来看看吧。
办公地址选好了,员工们继续种树,黎下下山。
山上的事可以装神弄鬼,紧挨着村子的耕地,还得老老实实,按照正常人类的方式操作。
大祭岭人世世代代耕读传家,耕地被撂荒是近几年的事,所以,村里二十岁以上的人都有基本的农业知识,今天早上赵家兄弟过来后,知道黎下在山上忙活,齐修贤和齐正阳几位长辈主动过来监督赵家兄弟播种。
黎下来到村北时,麦子已经种了七十多亩了。
舅舅也在,他是来给几位帮忙的长辈送茶水的,看到黎下湿了大半截的裤腿,舅舅心疼的不行,却不敢有太多的表示,怕几位长辈问山上的事。
黎下也很心虚,尤其是七爷七奶奶也在,他们昨晚看到了三车树苗,万一他们起了个话头,其他人出于关心问得比较详细,比如订购了多少树苗,现在送来的有多少,已经栽下了多少等等,黎下肯定不能说实话,但他又不想对大祭岭的长辈们撒谎。
还好,几位长辈此刻关心的都是麦子,晚了一个多月,他们担心明年的收成还不够黎下的投资。
十亩八亩地,赔了也就赔了,全当花钱买个安心,可这是一千多亩,一亩地赔五十,下来就是好几万。
黎下在收种子的时候,和大家说过,他农庄以后的产出全部是绿色无公害的,所以麦田不会喷洒农药,也不会用化肥,而望天收的话,如果风调雨顺,麦子一亩地有三四百斤就算是好收成了,遇上干旱或麦子扬花季节连阴雨或成熟季节倒伏,亩产几十斤甚至绝收都正常。
黎下安慰忧心忡忡的长辈们:“最近天天下雨,我感觉今年冬天雪会比较多,明年的收成应该不会太差。”
几位长辈说:“但愿吧。”
七爷忽然想起那三车树,问黎下多少钱。
黎下说:“您和七奶奶看到的那几车,是我订购的‘镇庄之宝’,都是名贵树木和花草,一共三百多万,以后再来的都是常见品种,不会这么贵了。”
沈九州送来的树和花草,黎下一样也不认识,但他知道肯定都不是一般的品种,他按他所知道的一些比较名贵的树种价格做了个估算,得出这个结论,所以刚才的话不算撒谎。
几位长辈齐摇头:“租赁山地这事寻常不能干,太吃钱了。”
齐则达说:“这星期松行和敏之回来,我一定得告诉他们,上班挣工资就很好,不要再想做生意发大财啥的,尤其是农庄这种生意。”
齐修贤说:“咱们也得跟村里人说清楚,不要给黎下找麻烦,现在不能,农庄的树长起来有产出了,更不能。”
齐正阳说:“咱们村的人别的不敢说,眼红别人挣钱,就跟人胡搅蛮缠的,肯定没有。”
黎下说:“我知道,要不我也不会租赁咱们村的土地。”
现在这个华厦国,和黎下记忆中那个华厦国一样,因为人口众多,之前几百年又积贫积弱,大半个世纪以前,国家教育资源极度匮乏,七十岁以上的国民受教育程度普遍较低,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虽然近几十年华厦国经济突飞猛进,下面几代人都从学校里得到了良好的知识体系教育,但相当一部分人受家庭影响,在社会公德方面的素质较低,
一些人习惯了在法律的边缘横跳,通过卑劣但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手段获取好处,和经济利益相关的法律是其中的重灾区,比如黎下这样的土地租赁合同,因为牵扯到的人太多,并且不是什么和人命相关的法律条款,如果村民们看到黎下赚了大钱眼红,联合起来闹腾,可能司法院就会妥协,要求黎下做出让步。
不过大祭岭不一样,黎下觉得,大祭岭人,可以说是这个星球上最具有契约精神的一个族群,和在其他方面的高素质一样,这似乎是镌刻在大祭岭人灵魂上的传承。
所以,租赁大祭岭的土地,黎下没有半点后顾之忧。
齐正阳大爷笑呵呵地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等你农庄的果树结果,把客人招来了,想办法给村里的老人找点事做吧,不用多赚钱,只是有点事打发时间。
少了年轻人散发的生气,自己再没事干,我们这些老骨头从脑子到身体都要锈坏了。”
黎下说:“正阳爷,您不是没事喜欢雕刻点小东西吗?过些天,我给您弄些好树根和树枝,您慢慢刻吧,刻精致点,到时候卖给客人。”
老爷子摆手:“我那是没事自个儿消遣,卖钱不行,人家景区卖钱的东西,都是一道工序出来,所有产品一模一样,我是想到什么刻什么,没人要。”
黎下说:“一模一样的流水线产品有什么意思啊,就是您这样的才值钱,全世界只此一个,再想要,有钱没得买。”
齐正阳哈哈大笑。
吃午饭时,黎下给姥爷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梨花坳找那些裸露在外面的柿树根和老梨树根,拣粗点的砍几段。
姥爷说:“没法砍,砍不动。”
黎下以为姥爷因为什么事在生气,正想问怎么回事,姥姥的声音传过来:“花迷,你不知道啊?咱们梨花坳的这些树啊,跟其他地方不一样,那些树枝啊树根啊,除非自己断了,砍是砍不下来的,咱们家烧的柴禾,都是捡的干树枝,没有一根是自己砍的,你想想是不是?”
黎下想了想,家里还真就没有砍柴的经历,不过……
姥姥说:“要不咋跟你说神衣冢里是神仙的肉身呢,那是真的,神衣冢和梨花坳长出来的树和花花草草,那就是神仙的头发跟汗毛,咱们凡人,当然砍不动。”
黎下说:“姥姥,虽然咱们家没砍过柴,可我玩的时候,经常随手折小树枝和灌木棵子啊,小时候就不说了,折的没数,就说这次我回来的第二天,带着黎下和杉下去神衣冢玩,回来时我还用树枝给它俩一人编了一个花环呢。”
姥姥:“咦,你不说我还没想到,好像真是哎。”
收起电话,黎下有点发愁,如果真像姥姥说的,梨花坳和神衣冢的树凡人砍不动,那他盖办公室的材料就得另想办法了。
他原本是让沈厚仁在梨花坳和神衣冢找比较大的树,截取树上比较大的一根或几根树枝,不会影响到树木的寿命。
梨花坳和神衣冢那么大,古老的大树不计其数,他在那里玩了二十多年,上过的树不过万分之一,跑过的地方最多百分之一,砍出建几栋房子的材料,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现在……
黎下决定,等山上这批树苗全部种好,麦子也种完了,他回梨花坳先试试。
经过三天三夜,沈厚仁带来的第二批树苗全部栽种完毕。
耕地那边因为是两台拖拉机一起干,也是只用了三天就完了,黎下给人结了尾款后,上山专心看他的名贵树苗们。
怀江说:“老板,这些是九州专门给你挑的,先种谁,种哪儿,你决定。”
他伸手指了指两棵树干的粗细高低、树皮的颜色纹路,甚至包裹着草帘的树冠形状都一模一样的树说:“不过这两棵乌家树,九州特地让我跟你说,要种在办公室左近,越近越好吧。”
黎下说:“那就先种它们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