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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被穿越的郡王(4)(2 / 2)


却见街上急奔的不是官兵差役,而是一群王府侍卫。街上的老百姓受惊的缩在角落里,生怕他们被当成嫌疑犯给抓了起来。

“抓到贼人了吗?”

大家互相询问着,或是伸头探看。

“那不是肃王府的侍卫头领吗?他们这是去哪里?”

“看这方向不是镇国公府和七王爷府吗?”

“大人物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快回家,快回家。”

这几日官兵四处搜查,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

议论着议论着,什么夜探肃王府,刺杀肃王妃,慢慢就变成了刺客极其凶恶,被这样的恶人给盯上,肃王府成了小可怜。

不过有人反其道而行之,一些御史弹劾肃王府失德,认为若不是肃王不得人心,才会招来这样的祸事,皇帝应该免除肃王和简郡王的职位,让他们在府中闭门思过。

当然,以上的说法被皇帝好一通斥责,皇帝下旨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来调查此事,而肃王和简郡王已经从旁协助,意思说京域一家就不用避嫌了。

……

“做的好!”

琅琊王家。

此时王老太爷的院子里,狸猫正酣,台上歌舞渐起,台下只他一位看客,看起来寥落,衬得秋天更加萧索。

依旧穿的朴素的王老太爷靠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纸,在一片唱曲声中眯了眼,一字一句的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又是一阵锣鼓声,盖过了他的喃喃声,王老太爷丝毫没有动怒,而是面容舒展,赞赏道:“这首词写的真不错。”

他将宣纸一甩,旁边的小厮慌忙接住。

“唐若彻那个废物呢?他还是没什么要说的吗?”

身后的下人神情忐忑,垂头道:“没有,因为唐公子身上有功名,小的不敢用私刑,关押了好几天,他仍是一语不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仆妇不去送水了。”

人可以多日不食饭,但不能多日不喝水,熬到唐若彻受不了了,唐若彻为了活命也会交代点东西的。

王老太爷声音恼怒道:“真是冥顽不灵。”

下人不敢多言,头垂的更低,希望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会被老太爷给迁怒到。

另一个下人犹豫了一下,上前躬身道:“老太爷,萧十二公子又来了……就在门外,您看……”是不是要将人赶走?

上虞萧家与琅琊王家多年因政见不合,在朝中时常争锋相对,萧家的公子跑到琅琊王府面前叫嚣,这不是河边洗衣服,找打吗?

本来这事一开始是瞒着王老太爷的,毕竟作为定海神针的老太爷年事过高,一有个风吹草动,晚辈们就胆战心惊,只是无奈萧十二公子来闹的太厉害,昨晚才禀告了。

王老太爷闻言,当即勃然大怒,先是将无能的下人骂了一通,然后将没事找事的唐若彻骂了一通,最后骂了那个不识好歹的箫十二公子,声音洪亮,中气十足,看样子不会突然厥过去,身体倍儿棒。

他命令下人将唐若彻关起来,既然王老太爷暴怒,那琅琊王家是不是要跟上虞萧家撕破脸了?

似是听到管家的心声,王老太爷呵呵两声。

“一码事归一码事,唐若彻与萧家十二郎来往,往深里说,这是唐家与萧家的事,与王家并无关系。再说老夫是唐若彻的师父,萧家的儿郎有什么资格质疑的?赶快把人赶走!若是赶不走,派人去通知萧家的话事人,老夫就不信萧家能丢得起这个脸!”

说完,王老太爷看着小厮手里捧着的宣纸上,想起那个自作主张,差点把王家带进阴沟里去的唐若彻,嗤笑道:

“这诗词好是好,但靠着几首诗词就想请我们王家帮忙,世上还没有这么便宜的买卖……你去告诉唐若彻,虽然肃王府的大火看似跟他没关系,但那是因为有我们琅琊王家帮他扫清痕迹!若非唐若彻是我王缪的关门弟子,老夫一定给他抽筋扒皮了!现在老夫只是罚他不能吃饭不能喝水,他熬过了老夫也不跟他计较了。”

顿了顿,王老太爷很疑惑,“只是——他为何故意将线索漏给简郡王那小子?!他是旧情难忘了吗?嗯?”鼻音拖得长长的,仿佛里面藏着无尽的嘲讽。

这话着实不客气,下人战战兢兢应了声“是”,然后转身出去了。

“唐若彻。”王老太爷念了一句这个名字,表情冷淡,“……世上会吟诗作赋的人多了去了,天资聪颖又如何?才貌双全又如何?现在连个进士都没有,小时了了而已……哼,比老夫当年差远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追忆了一会儿往事,王老太爷摇摇头,看向戏台上,台上戏子长袖一甩,吸引了看客的视线,王老太爷抚掌叫好,“赏!”

听得王家下人那明里暗里都是敲打的一番话,唐若彻的心跳猛地一滞,这么快就发现是他在背后插手了吗?

怎么发现的?那些计划哪里疏漏了?王家有没有在他身边安插钉子?唐若彻反复思量,想到有几个可能,不过现在被困在这里,等出去了再说。

向窗外看去,果然见门外看守严密。

唐若彻从来没想过要瞒过老师的眼睛,只是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站在高位上,现在他暗中给三王爷出谋划策。三王爷就是个蠢的,忽悠几句,再画个大饼,三王爷就跃跃欲试,拿出培养十几年的好手去刺杀肃王府。

本来是准备了万全之策,各种意外都设想过,怎料到会撞上京域那个煞星。

听说简郡王一夜之间屠戮一百多名刺客,在熊熊火光中就像审判世人罪恶的怒目金刚。

那些传言都已经失真了,但至少有一点是没变的,那就是简郡王京域拥有一身高超的武艺。

以前京域有那么厉害吗?

以前两人相处,京域总是围着他转,及其所能的给他当舔狗,而这些行为是不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以他的性子,若是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穿越者,他一定会相反设法将人抹杀在摇篮里,而那个学弟是个例外。

现在唐若彻开始有点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对学弟手下留情。若是当初下得了那个手,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

其实唐若彻自己对学弟也不是很了解,那一身一力降十会的身手,让他这个在背后听结果的人出了一身冷汗。

……

今年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远离京城的地方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

龢朝比起前朝,祖制规矩没那么严格,皇帝的日常起居召见大臣批阅奏章多在养心殿这里。

当今是个好享乐的,这里的摆设十分富丽堂皇,几案上除了累累的奏章笔墨纸砚,还有造型各异的瓷器摆件,那是老工匠献上来的,都是精巧的娃娃造型,看着喜人,皇帝兴致来了,会将娃娃瓷俑赐给大臣。

京域端坐在几案前,专注地给皇帝讲述肃王府刺客事件的调查报告。

君臣奏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京域讲述了自己是怎么找到勾结外人的下人,怎么找到那些下人的尸体,怎么在奸贼混淆视听的时候抽丝剥茧找出真正的凶手,以及怎么严刑逼供凶手说出藏起来的暗手等等事无巨细。

京域口才好,将一件事讲的好似推理故事一样,皇帝时不时的点头,偶尔催促京域赶快揭秘。

肃王爷坐在偏殿端着茶盏一动不动。

这个臭小子,不知又跟皇帝陛下说了什么,坐在这里都能听到皇帝哈哈的大笑声。

总管太监轻咳一声,小声唤道:“陛下。”

皇帝和京域齐齐抬头。

总管太监只觉得亚历山大。

“陛、陛下,时辰到了,该用晚膳了。”说罢,视线转向京域这边。

京域察觉到他目光里的祈求,直接道:“陛下,这个时节,最好吃拨霞供了,热腾腾的汤炉子,烫一烫就熟的菜,想想就觉得美味。”

皇帝对京域很和蔼,笑道:“既然肆方觉得好吃,今天御膳房就准备这个罢,也不费什么时间。”

听到这话,京域眼睛一亮,他坐正身子,将记录案件报告的册子合上呈给皇帝。

皇帝就喜欢京域的真性情,以前还莽莽撞撞的,有时碍于他是自己疼爱的孙子,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了。现在的京域进退有度,办事老道,风趣幽默,很难不让他多疼宠几分。

“案件已经明了,龢朝律法怎么判,你们就怎么做吧。”

京域笑着应是。

“肆方,还有什么事要禀报?”

京域想了想,说起大雪纷飞,有百年难遇的雪灾的迹象,不知道朝廷有没有提前备好衣物药材之类的救援物资。

养心殿里陷入沉默。

想不到这个小子会跟他说这件事,皇帝十分高兴,只是救灾一事还需要多方面配合,不能急。

皇帝问:“君子社如今怎么样了?”他好奇的询问着松泰书院的人和事,京域认真且详细的一一作答

君子社可是皇帝来当社长,这样算是杜绝了被御史弹劾他在结党营私。

“一切都好,那些小子们想着等春暖花开的时候举办一场蹴鞠赛呢,到时陛下一定要来捧场哦。”

皇帝轻笑道:“你们这些皮猴子,一刻都静不下来。对了,肆方,你有没有打算继续往上考?”

京域自信道:“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陛下。”总管太监端来一杯茶来。

京域接过茶,继续与皇帝说着长安城大大小小的事。

夜幕降临,宫灯尽数点亮,落在重重宫殿中如同繁星,不过在雪夜的映衬下,这些灯火就不不是那么明显了。

皇帝刚放下一本奏折,总管太监道:“陛下,该就寝了。”皇帝捶了捶坐麻的大腿,总管太监见状,连忙叫一个小太监过来给皇帝捶腿。

等觉得差不多了,皇帝摆手道:“退下罢。”

总管太监道:“时候不早了,陛下,明日您还要早朝呢。”

皇帝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洗漱完毕,上龙榻就寝,养心殿的灯火熄灭了大半。

已经回到肃王府的京域倏忽停下脚步,他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飞檐走壁,在雪夜的映照下能看清一些轮廓。

“郡王爷,怎么了?”阿风道。

京域:“没什么事,就是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刚要转身进府,身后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给他行礼。

京域回头去看。

只听得那人语气紧张,道:“郡王爷,宫门被叛军围住了。”

在场之人听了俱是一愣。

有叛军?而且还被围住了?

京域神情惊讶,道:“谁这么大胆?父王知道这事吗?”

那报信的小厮:“攻进宫门的有三王爷、七王爷以及几位勋贵出身的国公爷。”

想不到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京域仰头看了一眼黑茫茫的夜空,哈的一声,白雾腾起,皑皑白雪被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

黑暗中皇宫成了最深浓、最安静一处。

先是有肃王府刺客一案,接着御史中丞亲赴青沙道处理河水决堤一事中的人祸,就连肃王爷也被派去剿灭城郊日益壮大的山匪。

朝中就留下还算德高望重的左相坐镇,以辅助皇帝安稳朝廷百官。

只是肃王爷离开长安城不久,就有人居然敢无声无息的围住宫门,他们是想造反吗?

御林军,又是皇宫禁卫军,首领由内侍担任,那些乱党已经冲到养心殿外,可是殿门口站着数量不少的御林军。

为首的三王爷直接拔高声音,下令道:“给本王杀光他们!”

七王爷却有不同的看法,他拉住暴躁的三王爷,道:“这些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的,你把宫里的人砍得七零八落,到时谁来伺候你?”

三王爷面色顿时青红一片,想不到还会有被弟弟教训了一天,他才不理七王爷这个圣母婊又在乱发什么善心,直接让人砍了挡在他们前面的太监。

御林军的兵都是肃王爷魔鬼训练出来的,面对数量不少的强敌,仍有一战之力。

“哗啦”一声,御林军头领拔出佩刀,站在他身后的禁卫们也纷纷拔出腰刀。

殿外这么大的动静,就算是死人也能被吵醒,皇帝才入睡,就被人喊打喊杀的吵醒,脾气不太好。

“你们是想谋朝篡位吗?”皇帝走出来一看,外面竟是这样的情况,顿时气急攻心,厉声斥责带兵攻进皇宫的三王爷和七王爷。

三王爷恼羞成怒,本来他攻进宫就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见父皇如此不留情面,大声道:“放箭!”

七王爷想阻止,三王爷早就看不顺眼他总是叽叽歪歪的,所以直接抽刀把人砍成两半。

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血腥场面的皇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儿子在他面前自相残杀,以及儿子想要篡夺他的皇帝宝座,这两样让活在风花雪月大半辈子的皇帝接受不了,他捂着胸口半天喘不过气来。

老父亲快要厥过去了,三王爷却没有一丝不忍,没有丝毫的退缩,道:“父皇,你还是乖乖把皇位传给本王吧,本王年纪最长,而如今您的小命在本王手里,所以你还是写传位诏书罢。”

身后两三个跟随而来的国公爷齐声附和。

“就是就是,陛下,不要再犟了,当心小命难保。”

眼见乱军快要攻进养心殿,皇帝浑身抖成筛糠,不由后退一步。

京域纵马而来,看见这千钧一发的场面,顿时勒马停下,喝道:“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还不速速放下武器!投降者,本王可以不追究你们今日的过错。”

三王爷见京域单枪匹马的,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们胆敢闯宫!”京域喝道,他纵马一步一步走上前,前面的乱臣贼子齐齐向后退了一步,一些心理素质弱的已经摔掉了手里的武器。

三王爷握住了长剑,面色铁青。

“别以为本王不敢动手!将他拿下!”三王爷高喊道。

京域估摸了一下,三王爷带了大概五千士兵,持弓箭的就有一千人。

弓箭手对准京域方向。

京域抽出长剑,“擅闯皇城,当斩!”话音一落,他直接纵马在叛军里杀了个七进七出。本来还队列整齐的叛军瞬间七零八落起来。

三王爷愤怒得跳脚,叫嚣着:“射死他!射死他!”

声音那么明显,京域直接抓住这个首贼,将三王爷拽下马,手脚捆/绑的绕着殿前转了一圈,剩下的那些乱军见状,纷纷放下刀剑跪下投降。

三王爷一直挣扎不休,破口大骂。

等觉得差不多了,京域才停在殿门前问:“陛下,已经抓到罪魁祸首了,请您定夺。”

总领太监悄悄出来,看都没看被捆成粽子样的三王爷,而是让京域进去。

皇帝半靠在榻上,神情疲惫,感觉他苍老了十岁的样子。

“……外面怎么样了?”

京域将外面的情况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听到三王爷并没有被杀,皇帝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恼怒起来。

皇帝知道了大致情况,就闭上眼让京域退下。

不用特意打探,犯下这样的大错,那些主导或参与这一场造反的人都不会有个好下场的。

第二日早朝,群臣百官才知道详情。

他们面面相觑,瞥见皇帝阴沉如墨的脸色,大气不敢喘一口。

肃王爷从城郊风尘仆仆回来,听闻了此事,他心里是分外焦灼,等看到京域平安无事的样子,心里才稍稍放松下来。

他与京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宫禀报城郊山匪一事。

难得听见这个好消息,就算一直重文轻武的皇帝在经历过一场动乱之后,还是意识到兵强马壮的重要性。

只是现在说什么也太迟了,因为肃王爷在剿灭那群山匪的时候,查到背后有北方的乌兰军队在搞鬼,所以现在想来练兵,说什么也迟了。

说起来,之前皇帝为什么重用肃王,宠信简郡王,因为他心里有个隐秘的想法,那就是若是有一天心情不好了,看他们不顺眼了,觉得被威胁的,群臣弹劾了等等原因,他就能以功高盖主的理由除掉他们。

为帝者,爱则加诸膝恶则坠诸渊,这是这位皇帝的真实写照。

所以如今局面隐隐有失控的征兆,当今皇帝要占很大一部分责任。

那些谋朝篡位者,圈禁的圈禁,斩杀的斩杀,长安城喧闹了一通,在进入除夕前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箫十二公子站在一边看唐若彻收拾东西,一边不住的抱怨道:“那些大人怎么革除你的功名呢?你又没有参与年前那一场造反,凭什么要遭到这样的陷害?”

来到龢朝十几年,差一点,就差一点,唐若彻就能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谁料到三王爷真的那么蠢,他鼓动三王爷去对付肃王府,本来三王爷的兵马就损失了三分之一,没有做一丝准备就袭击皇宫,那不是愚不可及有勇无谋吗?

幸好唐若彻一直没有直接面对面地与三王爷联系,而是塑造了一个高人形象,不然这次他一定要被大刑伺候。

只是就算如此,唐若彻身上的功名还是被革除了。

箫十二公子喋喋不休的抱怨,唐若彻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好不容易等人走了,他坐在这个破旧的小院里,不断反省自己怎么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词能形容他这种情况,那就是生不逢时。

唐若彻抹了一把脸,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留在长安城?

不可能的,长安城有太多人知道他的名字,当他跌入尘埃时,谁都想上前踩一脚。

往南边走,上一世南边的机会多,当不了天下之主,那就去当还海上霸王罢。

只是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长安城,真是让人心生不忿啊。

唐若彻想起一个人,那个人曾死皮赖脸的巴着他,祈求他的垂怜,但是之后又无缘无故的离开他,向世人昭示他们两个情谊已断,再见就是仇人。

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有学弟从中斡旋,他的功名是不是就能保住了?

可惜没有如果。

他的先生王缪将他逐出师门,那些敬仰他学问的人也不再与他来往,再过几日,箫十二公子也会如此吧。

看看,啊,真是失败啊。

唐若彻在家里做了几日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赶在雪化之后离开长安城。

京域收到有关唐若彻的消息,已经是五年后了。

京域早就知道唐若彻不安分,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就能将小事变成大事,大事变成祸事。

肃王府刺客一案后,京域就将目光落在唐若彻身上,虽然向皇帝禀报的时候,京域并没有提及唐若彻的名字,但是他暗中做了些手脚,例如鼓动三王爷起兵造反。

京域不会弄死唐若彻,他要唐若彻在这个王朝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让他有抱负不能施展,有野心不能实现。

当然,如果唐若彻因为疾病、天灾、人祸等丧命,京域也不会伸手去救援他。

所以当唐若彻与在江南休养的某某寡居公主勾搭在一起,结果因为身边养了个小情儿,被那位公主的仆从打的半死后,京域心里是毫无波澜。

就是不知道唐若彻有没有找到他学弟的魂魄。

京域问了这个世界意识,世界意识仍是笑眯眯道:“你猜。”

京域才不上当,既然找不到另一个穿越者的魂魄,那就不找了。现在京域已经入朝为官,平时要忙国家大事,还要把君子社打理的妥妥当当。

皇帝愈发老迈,时常昏睡,就算没有昏睡,他也会在温香软玉里泡着。

一些繁杂的奏折分派给左右相。

经过京域这几年的谋划,朝中已有大臣暗中向他表明立场。只要再过几年,他就能收获令人满意的果实。

……

岁月染上风华,两鬓已成白霜。

丝竹声中,醉花楼。

刘栋隆将狼毫扔在几案上,发出“啪嗒”脆响,他风流俊美的脸上浮现笑容,道:“如此的良辰美夜,肖少爷不是来找小爷作诗的,是来和小爷消遣的吗?”

肖奕和何树田走过去坐下,何树田一本正经道:“是的。”

刘栋隆没有动怒,而是坐下来哈哈大笑,他伸手指指了指何树田,道:“你这小子还是那么呆。”

他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口,接着笑道:“你们不来醉花楼作诗真是可惜了,这作诗最要紧的就是身临其境,最好能触景生情,这样才能融情入景,写出脍炙人口的诗句。小爷适才作的这两句不好,看来不是我小爷的原因。”

他指了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

“他喝醉酒睡成死猪,完全没有给我带来什么灵感,真是白费功夫啊。”

肖奕上前一看,是蕴安长公主之子鲁格,只好无奈道:“一时饮酒作乐还有趣,次数多了就乏味了,在醉花楼做传诵千古的佳作,栋隆你挑错地方了。”

刘栋隆点点头,笑道:“地方倒是没挑错,鲁格那小子无趣,还有唐大才子给小爷解闷啊,唐公子你说是不是?”

他嘴角含笑,望向一旁端坐不动的唐若彻。

见他不说话,刘栋隆玩味的笑,道:“你千方百计回长安城,连续好几天堵在我们府门外,就是在等郡王爷的?想想当年唐公子想考中个进士结果功名被革除,想做驸马爷结果被打的半死……”

说着说着就抚掌大笑,“不错不错,这么多年磨难,你这个伪君子终于弯下了脊梁,你说你啊,如今只剩下一身皮囊了。”

何树田虽然听不太懂,但大概也明白刘栋隆是瞧不上唐若彻这种没有气节没有风骨之人,他心里叹口气,记仇了这么多年,也不怕心里憋的慌。

他劝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便罢了。”如今唐若彻已经不是那个名动长安的翩翩公子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肖奕看了眼躺在地上酣睡的鲁格,让婢女扶起他,万一鲁格感染了风寒怎么办,蕴安长公主可是非常护犊子的。

刘栋隆伸手抚了抚脸,笑道:“没办法,鲁格一直跟我作对,不给他一个教训他不会退缩,”

肖奕摇头道:“难道不是你最先故意挑衅?”像逗猫一样,当心猫急了也会挠人的。

刘栋隆笑眯眯,心情极好的道:“嘘。”

唐若彻板着脸,道:“教训给了,好戏也看了,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刘栋隆没料到他说出这句话,微微一怔,而后哈哈笑了起来,摇头道:“现在可不行。”

又一笑,“如果先前在松泰书院你没那么傲,我们也不会找你麻烦。没想到你竟然灰溜溜地求上门,那就没办法了。”真是绝好奚落人的机会。

唐若彻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他在南边混的也不好,千古诗词总会做完的一天,江南那边有传闻他江郎才尽,让人惋惜。他赚了很多钱,但因为没有家世背景,那些能让人暴富的点子一下子被山寨了去,他的生意一落千丈,可是他毫无办法。

想出海冒险,可惜这个朝代的造船计划没那么先进,他只是乘船远离岸边七八天,他的海船就遭遇了暴风雨,差点就死在茫茫大海里。

唐若彻也想改造技术,但是前期研究是需要丰裕的资金注入,他什么都没有。最后没办法,他只好回长安城,看看有没有他一席之地。

不过是上门找了京域几次,就要被人这样嘲弄,一贯心高气傲的唐若彻心里就有些受不了了。

他本就是个爱记仇的,他将今日发生的一幕幕记下,想着下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教训。

刘栋隆不知道自己招惹到一条毒蛇,仍是一副风流纨绔的姿态。

已经开府的京域听说了此事,心中暗暗记下。

“郡王爷何必记住这等人?谅他也翻不出浪花来。”

京域道:“小心为上,才是正理。”

刘栋隆不以为意。

果然不出京域所料,回到长安城的唐若彻沉寂了一阵子,不知遭遇了什么,他彻彻底底成为了“民间御史”,一旦看见不公平的事,就发小报大肆宣扬。

京域:“……”

穿越者果然能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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