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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被穿越的郡王(3)(2 / 2)


唐若彻垂眸敛眉,认真听着身边一位萧家公子说话。

这一行人很快到了面前。

肖奕忽然叫了一声:“唐师兄。”

萧家的公子们见不是认识的人,纷纷扭头去看唐若彻。

唐若彻神情镇定,姿态落落大方,拱手施礼道:“见过简郡王,见过诸位师弟。”

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备受皇帝宠信的简郡王,萧家的公子们亦都给京域见了礼。

肖奕看到唐若彻和京域如此生疏客套的一幕,神情有些怪异。

“你们是要上去?”一个萧家公子道。

“是的,不如一起?”京域邀请道。

“如此甚好。”其他萧家公子纷纷笑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肖奕还是看出这两人之间是闹矛盾了。

若是以前,一见到唐若彻,简郡王立马会满面笑容地迎上去,哪里会像现在这么冷淡?

他是站在京域这边的,一定是唐若彻这个家伙做错了事!

不过这是在箫家的园子,在外还是要营造出一种同门师兄弟友爱互助的形象。

肖奕悄悄瞪了翩翩君子模样的唐若彻,然后恢复正常与萧家公子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浮光塔位于灵园中央,可以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色。

一位萧家公子道:“还记得前年冬月,名士王柽之在灵园住下,有一夜他喝的酩酊大醉,醒来后,推窗一看,发现外面已经下了厚厚的大雪,于是他一边弹琴一边喝酒还一边赏雪。这断断续续地弹了一夜。等到了第二日,王柽之将夜里对雪弹琴的曲子记在纸上,这就是有名的《灵雪赋琴》曲。”

另一个萧家公子与有荣焉,吟道:“高阁拂凝云,虚窗迎皑雪,鸟寒辩春鹭,树暝落冬梅。”⑴

“这就是《灵雪赋琴》的诗序。”

说到诗词歌赋,萧家公子们信手拈来,能接的上话只有京域、唐若彻、何树田三人。

渐渐地,何树田就有些吃力,于是停下来认真地听着。

说着说着,萧家的公子们诗兴大发,提议道:“不如以此美景赋一首诗?不限平仄格律,自由发挥。”

萧家的公子们都是从小开始书香熏陶的,所以他们很快就作完了一首诗。京域思索了片刻,也挥笔写下一首五言绝句。

“镜湖三百里,菡萏发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耶。回舟不待月,归去越王家。好诗好诗!”一位萧家公子见猎心喜,拿着那张宣纸爱不释手。

京域有些微妙,因为这首诗是一个名为李白的诗人所做的,若不是这位诗人所做的诗句太过优美大气,穿越这么多个世界的京域也不会记得这么清楚。

只是明知道在场中人还有另一个穿越者,这个唐若彻居然还敢盗窃别人的诗句,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难道他不觉得羞耻吗?

京域抬眼望去,唐若彻眼里波澜不惊。

很好,这人的心理素质极为强大。

唐若彻拿起京域的诗作,几位萧家公子也围过去看。

“炎炎酷暑天,黄葵红榴发。兰舟垂扬下,采荷十里香。”⑵

“主题简单明了,很贴切今日的赏荷宴。”

在场中人很给面子夸了这首诗几句。

最后评选哪首诗写的最好,比较再三,当然是唐若彻所“作”的《子夜吴歌·夏歌》最棒,得了魁首。

京域嘴角含笑,抬眼望着唐若彻。

莫名地,承受大家夸奖的唐若彻突然很厌恶他这个笑。

京域立马就接收到从唐若彻身上传来的憎恶和杀意,他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时辰差不多了,该要开席了。萧家公子们作为主人家,将京域他们带到宴席上。

刚刚刘栋隆和肖奕都很无聊,终于不用作诗了,他们迫不及待地跑下浮光塔。

京域在后面慢慢走着,这一行人中萧家年纪最大的公子箫景光与京域聊了起来。

“本王的一个堂姑母也是萧家女,说起来,咱们两家拐着弯也是亲戚。”京域笑道。

虽然那个堂姑母已经不知道是隔了几房的亲戚,但世家大族就是这样,姻亲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箫景光亦笑道:“既然如此,过几日萧家给郡王爷递请帖,郡王爷可不能推脱。”

京域与萧家的公子们聊的热火朝天,渐渐地就只有一两个人搭理唐若彻。

隔着几个人的距离,唐若彻第一次清楚地明白到身份地位的差距。

以前学弟对他倾力相助,这让他忘记了这个时代阶级严格划分,他为了搭上【上虞萧家】的关系,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拐弯抹角地攀了多少关系,背地里也用了很多时间去背诵今日的宴会会用到的诗词经文。

就连今日穿的衣服,也是半个月前学弟送来的直裾袍,因为在圣上驾临松泰书院的时候他没能穿上,今日这等大日子就派上了用场。

可是这一切,穿越个好身份的学弟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真是……让人不忿啊。

各自落座。

京域几人与萧家公子们分开,他们看见了早就坐在那里的鲁格。

刘栋隆笑嘻嘻道:“记得要叫大哥呦。”

这是上次踢蹴鞠,若是鲁格输了,以后都要对京域喊大哥;若是鲁格赢了,京域要给他背一个月的书篓子。

鲁格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刘栋隆见状,直接笑得东倒西歪。

鲁格对着刘栋隆啐了一口,撇过头不去看他。

刘栋隆犹自笑嘻嘻,因为没闹出什么乱子,京域他们对此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旁边有京域他们认识的人看不明白刘栋隆为何笑得那样夸张。

肖奕想说什么,鲁格立马捂住耳朵,叫道:“不要说!”

但是刘栋隆已经开口了讲解了来龙去脉,其他人听了捧腹大笑,想不到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蕴安长公主之子居然也有这一天,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京域抬脚在桌子底下踹了刘栋隆一脚,“别太过分了啊。”

刘栋隆躲避不及,捂着伤痛之处,可怜巴巴道:“我们赢了怎么不能说了?没什么可丢人的啊。”

鲁格在旁听得万分羞恼,刘栋隆这个家伙,下次别落到他手里!

这边少年郎嘻嘻哈哈,那边的女郎们也在呼朋唤友。

钱月荧抓住林雁冉的胳膊,“咱们去找我哥吧。”

林雁冉有些不情愿,她生性喜静,不喜欢到处跑来跑去。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钱月荧缠上了她,非要跟她做闺蜜。碍于钱月荧的家世背景,林雁冉不能拒绝,只能将不满藏在心底。

除了林雁冉,钱月荧还拉了大理寺少卿之女,有着长安城第一美人之称的陆薇灼。

钱月荧东张西望,道:“我哥人呢?不是说带我们去西园那边吗?”东园是接待女客,西园是接待男客的地方。

林雁冉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是男女大防,这突然跑到男客那边她还是有点怕,忙推拒道:“我……我还是不去了。”

钱月荧抱着她的胳膊道:“难得来一次灵园,你就不想见见长安城的公子哥长什么模样的吗?”

林雁冉自持是正经姑娘,面容微愠,道:“不要胡闹,这是萧家灵园,不是我们可以放肆的地方。”

钱月荧咯咯笑道:“你不知道吗?赏荷宴就是给大家牵红线的地方,别怕,有我带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正笑着,对面走来两名男子。

一个是钱月荧的嫡亲兄长,另一个则是萧家的公子。

此时九曲环绕的亭台小径上已经挂上了象征红线的红丝带,女郎们行动间妆容精致,珠钗闪亮,衬得更加漂亮了。

钱月荧朝自家兄长招了招手,“这边,这边。”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避无可避,林雁冉心中不满,但不至于会胆怯退缩,只是偏过身子用绣帕遮住脸。

“西园那边开席了没?”

“还差几刻钟,你们过去不远处的楼阁上等待,就能看见他们展示才艺。我找个一个好位置,这就带你们去。”

话音刚落,就听得草木小径的尽头传来说话声,听声音是两个男子。

今日萧家灵园是有将男女分开,有萧家的仆人跟着,不会有男子走到女客那边。

不过时间快到了,东边女客那边大多上了西园附近的楼阁上,偶尔有男子路过此处也不以为怪。

来者一个身材高瘦、五官俊美的年轻男子,让人见了忍不住为之一呆;另一个则白如傅粉,沉稳有度,让人觉得十分可靠的样子。

第一个人是在场女子们都见过的简郡王,另一个不认识,不过经过钱月荧兄长的介绍道,她们知道了原来另一个与兵部尚书有亲戚关系。

京域顿了顿,想不到这里还有人,他看了看在场了两男三女,会意道:“你们是要去芙蓉阁那边?”

钱月荧兄长身边的萧家公子恭敬道:“回郡王爷的话,芙蓉阁的地理位置最好,只给萧家人开放,我们正要过去。”

京域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去吧。”

作为重生女的钱月荧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简郡王,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她反应过来,纤纤玉手掩嘴“啊”了一声,“我见过一次郡王殿下。”说完,忙故作慌乱地屈膝施礼。

其他两个姑娘也回过神来跟着施礼。

京域视线扫过低头退避到一侧的三个姑娘,发现说话的这个姑娘的魂魄有些不对劲,只是现在不是观察的时候,他在钱月荧身上留了一道精神力丝。

“你们去罢,时间快到了。”

钱月荧还想说什么,被林雁冉手疾眼快地捂住嘴巴,拉着她离开了此地。

“你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你刚刚冲撞了郡王殿下,不赶快走是想被降罪吗?”

“……郡王殿下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啊……不会怪罪我们的……”

声音渐行渐远,京域皱了皱眉。

何树田见京域脸色不对,忙问道:“郡王殿下,怎么了?”

京域脸上恢复平静,摇头道:“无事,刚刚想起了一些事。”

更完衣,他们的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

“时间不早了,开席罢。”

今日萧家请来的贵客是蕴安长公主,她嘴角噙笑,在萧家女的拥簇下而来。

“原来这就是蕴安长公主……”

“蕴安长公主原来长得这么漂亮啊……”

“今日蕴安长公主来,是给她的独子挑选媳妇的吗?……”

女郎们低低地笑了起来。

钱月荧摇着扇子轻轻拍了拍林雁冉,道:“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别人就不一定了。不过宵月公主是蕴安长公主的侄女,应该是没问题了……蕴安长公主可是亲口说了要带她去的,真让人羡慕啊。”

随圣驾去避暑山庄避暑,这可是一件值得恭喜的大事。

今日来萧家灵园赴宴的姑娘们十有八/九是想选个才貌双全、家世显赫的夫君的,她们希望在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姑娘,嫁了人也能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能嫁给最得皇帝陛下宠信的郡王殿下,那就是于家族于自己百里无一害的好亲事!

姑娘们看向宵月公主的神情有羡慕嫉妒恨,因为宵月公主比她们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到那些良才俊杰。

站在宵月公主旁边的钱月荧却白了小脸,重生一回,难道不是上天给她的机会,让她走上人生巅峰的吗?为什么现实中有这么多阻碍?

宵月公主神情依旧,无波无澜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看中了又能怎样?还不是由长辈做主?”

而宵月公主自己,有可能是由皇帝陛下赐婚,反正大家都是身不由己。

萧家灵园这宴客的场地叫汇星台,如箫氏一贯的爱好清雅高洁,亭台楼阁,假山高塔,虽少了几分富丽堂皇,但处处透露着文雅,不愧是传承数百年的书香世家。

原本蕴安长公主的荷花宴选定在郑家的旧园,不过郑家说其家中老一辈正在旧园疗养,晚辈需要尽孝,不便外人打扰。

想来蕴安长公主也不会逼迫人家不孝吧。

百善孝为先,蕴安长公主也不好勉强。

此时天色昏暗,汇星台灯火通明,不远处的荷花池心有岛亭,岛亭中有戏台,鼓乐师歌伎正在吟唱,吟唱声隔着荷花,隔着池水,恍若天上仙乐,让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虽然在场的都是长安城的名流豪族,但此番胜景也没几家能拥有,只是今日能专心赏景的也没几个。

刘栋隆正探头看着不远处的鲁格轻笑,笑得太幸灾乐祸,被肖奕用力拍了一下。

肖奕瞪他一眼,“怎么你总是盯着鲁格不放?”

“你不觉得鲁格很有趣吗?”刘栋隆笑嘻嘻道。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喧哗声,肖奕四下张望,“你看见蕴安长公主了吗?”

因为萧家对男女严格分开,所以男客们坐在汇星台,而女客们则坐在不远处的楼阁上。刘栋隆探身看去,距离太远,在灯光的映照下,一众女眷眼花缭乱的,看不清蕴安长公主究竟在哪里。

京域有精神力,指给他看。

刘栋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道:“……蕴安长公主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在打鲁格?咦?打了一下两下三下……鲁格这是又惹长公主生气了吧?”

鲁格再怎么熊,那也是蕴安长公主的心肝宝贝,京域不去理会。

肖奕本意也不过是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亲子互动,那没什么好戏看了。

刘栋隆看着面前的干果酒水就要吃,肖奕忙拦住道:“快要上主菜了,现在吃饱了,等下又要塞不下了。”

刘栋隆撇撇嘴,看着正中主座上气度文雅的萧家老太太和和蔼可亲的蕴安长公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场,好无聊啊。

正座上的萧老太太起身举杯,“欢迎各位莅临萧家灵园,这一年一度的赏荷宴由蕴安长公主出资举办,萧家十分荣幸招待诸位青年俊杰,萧家灵园今日蓬荜生辉,多亏了大家赏光,现在请蕴安长公主说几句话。”

箫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全场已经安静下来,蕴安长公主起身,说了一番赞美萧家灵园赞美国富民强的场面话,

在场最了解龢朝现况的京域:“……”这算自欺欺人吗?

其他几位拥有一品诰命的老夫人亦表达了欢喜之情,说完了一大通开场白,蕴安长公主起身举着酒杯道谢,然后一饮而尽,宣布赏荷宴正式开始。

汇星台喧哗顿起,萧家仆人将丰盛的美食佳肴送上,一会儿有舞姬官妓上场歌舞暖场,然后就是男儿们的才艺比拼。

场中的少年们看的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之后,蕴安长公主放下酒杯,道:“今日如此盛景,不作诗词歌赋就可惜了。”

龢朝富有文采的少年少女们众多,在场的众人当然知道有一项流程,蕴安长公主话音刚落,场下的人纷纷附和。

蕴安长公主:“长安城人杰地灵,才俊辈出,既然这样,今日的主题是【月老】,不限格律不限平仄,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现在开始!”

萧家仆从将事先准备好的笔墨纸砚给大家摆上,一时间刷刷的写字声纷起。

其实京域是不想参加这种宴会的,也不想做这种带着明显寓意的诗作,毕竟他的年岁正好,是该娶妻生子了。

只是他对这一方面毫无兴趣,他想着等及冠后再成亲也不迟,而肃王爷也答应了他这个提议。

蕴安长公主见他没有动笔,纸上还是空白一片,笑道:“阿域,还没有头绪?”

京域佯作苦笑,“是啊,长公主殿下,您也知道我不擅长作诗啊。”所以还是别让我作诗了好不。

蕴安长公主笑眯眯道:“不行呦,你已经逃过了两年,今年说什么也要写一首诗来。”她说的是穿越者夺舍原身躯壳时的事,那时那个穿越者一心扑在唐若彻身上,根本没有来参加这种相亲宴。

京域无奈,执笔想了想,刷刷地憋出一首五言绝句来。

一直视京域为对手的鲁格听到这样的对话,感觉这是被挑衅了,心里憋着气,抓耳挠腮了一阵,终于写下一首让他自己还算满意的诗作。

一写完,鲁格就迫不及待地走过来看京域的诗作。

结果鲁格看到了一首四不像的绝句。

鲁格:“……你认真写的吗?”

京域笑得分外和气,道:“认真了呀。”

他写的是《月下老儿》:“月识春秋花,下种庭前李。老伏赤兔马,儿时伴郎来。”⑶

鲁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脚步沉重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用墨水将刚刚自己写的诗涂污,重新绞尽脑汁写了一首诗。

作者有话要说:【1747】

⑴化用了两汉王褒的《题雪景图》:【高阁凝云闭,虚窗带雪开。鸟寒空辩鹭,树暝总疑梅。】

⑵化用了元代白朴的《得胜乐·夏》:【酷暑天,葵榴发,喷鼻香十里荷花。兰舟斜缆垂扬下,只宜辅枕簟向凉亭披襟散发】

⑶胡诌的,这是一首藏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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