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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1 / 2)


花石镇,西樵村。

村东,柳正家。

柳夏急慌慌的推开家中木门,人未走入正堂,便扯着嗓子嚷道:“爹亲,爹亲。”

柳田氏此时在院外栅栏中喂鸡,徒然听见叫喊声,手一抖,簸箕内的野菜悉数倒入脚下。母鸡们纷纷围在她身边啄食儿,绣鞋被母鸡来回踩踏,印上几个大脚印。

柳田氏伸出脚,将近前的母鸡踹翻。放下簸箕气势汹汹的从栅栏内走至柳夏近前。

她伸出布满老茧的手,一巴掌掌掴在小儿子的头上。

张嘴便是一通骂:“你这赔钱哥儿,让你去小溪河浆洗衣物,你却连木盆尚且没有带回来。一进屋冒冒失失,大声嚷叫。仔细你娘不在家,否则……又是一顿毒打。”

她一边大骂,一边伸出手作势便要教训。

柳夏跳脚躲开他爹的大手,眼珠一转,抱着他爹的腰,撒娇道:“爹爹,您且不要怪责,儿子此番有急事,这才匆匆赶回家,木盆内的衣物我让梨花帮忙看着呢!”

柳田氏侧头狐疑的看过来,小儿子的性格随了他,自小喜爱凑热闹,心思活络。

仔细打量,见他此刻神色焦急,不似作假。

拍了拍手上的杂草,缓声道:“你且说说。”

柳夏黑眼珠滴溜溜的转,他垫着脚,觑了一眼四周,见周围无人,这才凑至柳田氏的耳朵口,耳语一番。

柳田氏眼睛越睁越大,声音不由拔高:“你说那荡夫郎他他他……跟人跑……”

“嘘!爹,轻点儿声,隔墙有耳。”柳夏警惕的往四周看了又看,将木门合上,转身对着他爹重重的点点头。

柳田氏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逝,他低声道:“柳长宁如今一人在家?”

见小儿子点点头,圆溜溜的眼睛满含期待。

柳田氏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只此番敲打的力道并不重,他没好气的道:“说吧,你又打的什么歪主意?”

柳夏捂着自己的头,龇牙咧嘴,一只手抱着柳田氏的手臂道:“爹,我哪有什么歪主意,儿子这是在为您与娘上回身受重伤打抱不平呢!如今大表姐家中那浪荡夫郎跟人跑了,指不定给表姐留了不少好东西。表姐往日身板弱,便再如何也不是您与娘的对手。那日她辱您与娘的事儿,指不定要讨个说法。”

--

便宜夫郎走的第二日,柳长宁揣着一沓银票踏着清晨的晨露离开了落水村。

离开的时候,天色尚早,整个村落悄无一人。

金凤王朝的户籍管理并不严苛,出入城门只需交上入城费用,便能顺利进入各个郡县。

因了她每日吸取日月精华,容貌会与她第一世的五官越来越像。是以,柳长宁并不打算继续使用原身的户籍。

一方面她容貌有变,又考量到往后她入得朝堂,若被有心人查仔细查探,便过多一桩后顾之忧。

她计划在金凤王朝游历一年,待容貌彻底恢复后,于南方州郡寻一处宅子,办理户籍,便容易的多。

柳长宁做事极有规划,早前已将游历路线画了出来。

这会儿离开西樵村,本是按照计划行事儿,可是在踏出村口的那一刻,她的脚步顿了顿。

她想起几日前的夜晚,有一位男子爬在她床头问:“倘若你等我……待我归时,我嫁与你可好?”

脑海中滑过一双满是希冀的桃花眼,柳长宁心口有些紧。那样一双眼睛,让她熟悉又陌生。

可若仔细回想,却如何也扑捉不到丝毫记忆。

近些时日便宜夫郎会用满是爱意的眼神看向她,她偶尔有种荒谬的熟悉感。

脑海内偶尔蹿出一双悲伤祈求的眼睛,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唤。

冥冥之中,似乎有人提醒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人,亦或一些事。

可她三世为人,几乎每一帧记忆,历历在目,如何能忘记?

柳长宁伸手敲了敲额头,将心中片刻的迟疑敲出脑外,转身走入乡道。

天下之大,倘若有缘,便能再见。那夜他用近乎哭出来的语气祈求她,不要留他,她如了他的愿。

可倘若再见之时,他依旧能让她有股隐约的熟悉感,她或许应仔细查查。

心底仿佛有座坟,呼啸着想破土而出,她却尚且不明所以。

不知因何而起,亦不知何时会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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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长宁离开的这天夜里,村西老宅突然失火。

秋天枯叶满地,火势很快燎原。

第二日清晨,里正并村内有力气的大妇赶来时,只能看见烧成一片灰烬的废墟。

所有在场的大妇撸起袖子寻人,寻遍废墟,甚至在镇子上寻找,却再没有找到一个叫做柳长宁的庄户女。

村里大妇们知道,柳家那可怜的女君死在那晚熊熊燃烧的大火中。

那天,柳正一家木门禁闭,家中无人参与对大侄女的寻找。

柳正抖着手,拿着一封举荐信,这封信是那日他们妻夫二人,潜入村西老宅,翻遍了大侄女整个院子,找出来的好东西。

有了这样一纸举荐信,他们唯一的女儿东儿便能去金陵城最好的书院,育德书院读书。

据说入了育德书院的学子,非富即贵,将来锦绣前程,指日可待。

柳田氏顾虑周全,两人将这一纸贵如万金的推荐信偷出来后,'他撺掇自家妻主放一把火,烧掉了老宅。

即使大侄女回来,此信不翼而飞,也赖不上他们。

往后许多日,两妻夫提心吊胆,却没成想大侄女仿佛真的死在那场火里一般,从此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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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近日出了一桩奇事。

太祖皇陵墓碑被雷电劈开,横断面上赫然有八个大字“男扮女装,霍乱朝刚”。

有人说此乃天罚,乃不详之兆。

朝堂之中必定有男扮女装,混入朝堂,身居高位。

然而纵观整个朝廷官员,年轻的女君并不多,身处高位,尚未婚配的女君,便只有一位,镇南王旌寰。

京城内,最不缺的便是走狗遛马,造谣生事之辈。于是最近几日,坊间开始广为谣传,镇南王旌寰许是男身女装,乃断碑预言霍乱朝纲之人。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金陵城人人皆知。

酒楼内的说书先生前一日,尚且说着皇夫举办牡丹花会失德之事儿。

转天,便俱都换了内容,眉飞色舞的说起了史上有名的异姓王陈蹇。当年他以一男儿身,替父出征,男扮女装,最终诱得朝阳女皇喜爱,霍乱朝刚,糜乱后宫。以借此隐喻同样以异姓王崛起的镇南王旌寰。

说书先生拍打惊堂木,陈词做结:“弯弓征战作女儿,梦里曾经与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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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城,太和殿。

早朝

满朝文武乱成一团,争论不休。

因了断碑之事,朝臣分两大派系。

以宣平侯为首的清流一脉,执意谏言,将下落未明的镇南王旌寰手中的兵符收回,却遭到内阁官员的强烈反对。

内阁官员泰半为先女皇时的老臣,如今力保镇南王,倚老卖老。

即使清流一派有理有据,竟也是不占上风。

年幼的女皇坐在上首,她揉了揉额头,清脆稚嫩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好了,成日吵吵嚷嚷,尔等将宣平殿当成了民间集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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