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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云烟散尽(1 / 2)


“这是两百多年前,我初次带人入谷时,让他们留下的木信。”

水希的声音突然从一旁传来,阿一被小小惊了一下,脚下的剑不受控地晃了晃。

这要是在平日,剑给倒过来阿一都没带怕的,但如今不一样了,这身子骨老了,到底是跟不上,只这么微微晃了晃,阿一便险些从这十丈高处跌下去。

水希眼疾手快地将阿一从她的佩剑上拉了过来,同他一道站在一旁的枝丫上。

阿一堪堪站稳,才松了口气,调整过呼吸回头问道:“木信是什么?”

见那树皮上的纹路尚未成形,水希伸手将阿一半揽在怀里,确定她站住了,才道:“你如今初入内门,不知这些倒也无妨……真正的修仙悟道,并非法力有多高深,也并非通晓多少法术,而是能够领悟如何才能更为娴熟地借助天地之力。木信便是借助了天地中的木之力,将所想所见融入这木中,便如一封信,读信之人若是能找到这信的印泥在何处,便能用法力轻易将信拆开拜读。”

好像是挺有意思的……

阿一点了点头,又觉得有些说不上的古怪,却也未多加理会,而是想起什么,追问道:“那风信也是同样的道理?”

水希听了,饶有兴致地低头看了阿一一眼,笑道:“你不知晓木信,却知晓风信?”

“……我,我先前从别处听过,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物,如今听你提起木信,才猜想这两者的关联。”

水希颇有些赞许,笑着替阿一讲解道:“风信同木信同出一源,只是风信在双方间被施加了约定的法力波动,再由法力裹住融于风中,随风而逝,遍及各处,未解信时除却收信者能根据熟悉的法力波动察觉风信,否则无人能见,唯有收信者解信时风信方可真正物化,但凡风力所及,皆可成笔墨,譬如这林间露水、落叶等皆可化为信中描述。相比之下,木信便局限了不少。”

“因为木信只能融入木中,携带挪动都大为不便,而且木信还不够保密是吗?”

一直以来水希对阿一的悟性都颇为满意,这时听了她这话,心中更是暗暗下了决定,只是面上依旧无甚不同,笑着回道:“正是。木信更像是临走时的留言,虽用法力化了印泥盖于信上,但只要能寻到这印泥所在,任何身怀法力之人都能轻易拜读。”

阿一这回终于抓住方才的古怪字眼了——轻易拜读……

有多轻易?

她方才手腕好像还被电了一下,这样算轻易?

阿一腹诽了两句,接着问道:“这么说,是不是还有水信、金信、土信?”

“正是。”水希嘴角的笑意愈发地深了,笑得像个看到好收成的老农夫——阿一果真是个伶俐的孩子……

“你若是好奇,等出谷之后,我可以给你演示一番。”

“好……”阿一一句话还没说完,眼角瞥见那树皮上的模样时却愣住了。

水希随着阿一的视线看过去,便见此时那信已然完整地拆开了,树皮上的沟沟壑壑重新拼凑出了两百年前这谷中心的模样。

这木信上无法看出色彩,乍一看去同如今的差距很大,但除去树木生长,倒是不难看出其中剩下的唯一变化便是痴果树上裹着的一层薄晕。

水希带着阿一从重重叠叠的枝丫上落回地面,放开她,望着那处的痴果树道:“方才的木信你也看到了,这痴果树两百多年来并未有何变化,此番我来查看,却是多了这层红晕,甚至有跳动的迹象,便像……”

“便像活了一般。”

“的确……”水希突然从阿一的语气里听出些不对劲来,刚巧这时衣摆一角像是被什么扯了扯,水希一低头,便见是错错咬着他的衣摆将他往阿一的方向拉。

先前他们上去读信,便将错错留在了树下,此时莫不是因此闹了脾气?

水希弯身将错错抱了起来,刚想交给阿一哄哄,直起身时却猛地发现阿一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痴果树前,这时候正伸了手要去碰那矮树上的痴果。

水希见了,心中不由一紧。

外人入了这蚩梦谷,无一不是变了一副模样,唯有服下痴果,方可恢复如初,这便说明痴果乃至这痴果树里蕴藏的力量同谷中的力量相克。

但凡相克,必定相生。

这谷中心除了平丘上的一棵痴果树外,四周皆为参天大树,平日里妖兽也不见一二,不难猜想便是痴果树克制了谷中散布的力量,它才并未在这两百多年中同其他树木一般疯长,而那些妖兽,则更是在忌惮着此处……

——不论如何,都能说明那痴果树轻易不可触碰。

先前水希同阿一说起痴果树,便提醒过她痴果不可轻易摘下,且如今他已然发现了痴果树的不对之处,阿一更没有理由不思后果便动手……

这说明了什么?

阿一不对劲!

“阿一,住手!”水希运了轻功便往阿一那处赶过去,可到底是晚了一步,水希眼睁睁见她将手放到了那枝头的痴果上……

在他眼里,阿一指尖同那果子触碰的瞬间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不过刹那,水希便见从那枚痴果开始,痴果树上的果实叶子瞬间化为云烟,雾气缭绕着将阿一整个裹了进去,又在顷刻间散尽。

有那么一眼,水希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却也只是一眼,尚不及水希讶异,便又见云烟散尽后,阿一的侧脸以极快的速度发生着变化,像是褪尽了尘土,一副清秀灵动的面容豁然出现在眼前,水希心中微微一动……

——原来是她。

阿一这时显然早已失去意识晕了过去,水希刚要迈步上前将她倒下的身子接住,便觉体内法力涌动,源源不断。

——蚩梦谷的禁制被破了!

几乎是同时,这谷里的妖兽齐齐嘶吼了一声,那响彻山谷的吼声里竟还好似藏着些难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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