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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我回去骚给你看(1 / 2)


来者一袭红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该挡的地方是一点没挡,不该露的地方又半遮半掩,乱着一头金发高坐枝头,手中拿着根梅枝制成的长箫,居高临下望着二人。

这厢风长欢被打伤,虞扶尘抚着他胸前的伤,解开衣带看了看,见瘀了大片青紫,真恨不得剁了自己这爪子。

“怎就下手没轻没重……”

亏了风长欢是个抗打的主儿,连连指着梅树上的人,哪怕虞扶尘无心去看,也推着他的下巴让他扭头。

“身份比孤高贵,该是孤对你行礼。”

那人自枝头一跃而下,赤脚走到虞扶尘身前,微微颔首算是尽了礼节。

他眯着双眼,眼中好似没有眸子,只有眼白散发出柔和的红光,没有恶人那种尖锐与阴险的不适感。

就是……太不修边幅了些。

见他露着胸膛,虞扶尘皱眉看了半天都觉着不适,搭手把他衣领合紧了些,回身抱起风长欢。

“天不早了,该回去了。”

被故人看到亲昵的一幕,风长欢显得有些赧然,下意识想推开他,却是被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再骚也不能多看,你是我的!”

“不,他……”

“喜欢骚的,我回去骚给你看!”

“我是说他……”

“说他?不行,你只能说我……”

听着驴唇不对马嘴又醋意满满的对话,红衣男子翘起嘴角一笑,梅箫在手中调转方向,凑到唇边,便是一曲哀婉动听的乐音,龙吟凤哕,声入九霄。

虞扶尘不自觉停下脚步,受到感应般回头,忽见一树花苞眨眼间盛开,便似那……

“一树梨花压海棠……”

风长欢反手给他一个轻轻的巴掌,“念什么淫诗!哪有你这么形容的!”

“那该怎么形容??”

“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虞某人愣了愣,目光望那人身下一瞥,哼了一声。

“我不爱那些温房娇花路边野花,偏生只爱你的那朵。”

这下风长欢老脸彻底红透,给了他重重一击,打得他眼冒金星。

见了这场面,旁观半天的那位也不知羞,趁两人打情骂俏拦在虞扶尘身前,对他意思意思拱了手,再次颔首。

“在下,应有骨。”

只闻其声而不见开口,空灵之音久久不散。

虞扶尘看向风长欢,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便是老梅树中寄居的树灵,亦是百花之神。”

“应有骨,有骨……”

虞扶尘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从中品出一丝寒梅嶙峋傲骨的意蕴,可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仙者为何会对他这么执着?

看出他心中疑惑,应有骨把梅箫收在腰间,顺势理了理乱发。

此人在山野中无拘无束惯了,见了什么人都不会恭敬行事,而且自立为王,被供奉多年,早就不把人放在眼里。

虞扶尘是少有几个能入他眼的,因此还算有礼,但想要求他像那些凡民一样顶礼膜拜却是天方夜谭。

毕竟寒梅生来即有不屈傲骨,宁折不弯。

应有骨迈着碎步走在月老庙庭前,轻点手指,方才还空无一物的梅树枝头忽而挂满系着红绸的姻缘笺,随风缓缓摇曳。

“孤在此已有数百年,见证人世变迁,沧海桑田,看过无数寒来暑往,花开花谢,却始终不知人生为何。循着这个疑惑,孤在此假扮月老,受人信仰供奉,为人牵上红线联结姻缘,又见了许多生老病死,最初的问题非但没能得到解答,反而愈加不解。你说,人生而为何?”

放在从前,虞扶尘定会不假思索的答:人生是为寻得所爱,终其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可在经历玄难之死后,他对此有了不同看法:“人,生而为死。如蜉蝣,亦如浮萍,随波逐流,向死而生。”

不只是应有骨愕然,连风长欢也意外于他的回答。

“玄难,亦是苍逐游从生时就注定与九重天为敌,走上夺他性命的刑架,苍天河如此,云无棱也是如此。我很疑惑,世上真的有人能逃离被安排的命运吗?”

应有骨忽而笑了,笑的前仰后合,对风长欢一指虞扶尘。

“莲华,你听到了吗?你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他说,他不信有人能逃离命运。”

虞扶尘不解,风长欢的神色也是他从未见过的凝重,这让他更是疑惑。

应有骨走到他面前,与一双没有眸子与焦距的眼对视是极其不适的,虞扶尘匆匆避开他的目光,下一刻又被追到面前。

“别人不敢乱说,但指出与命运相抗并成功的一人,必定是你——从前荣华享尽,却为爱自甘落尘的长天君。”

自因忘情蛊的效力再次丧失过往记忆后,即使从风长欢口中听的过去的故事,对虞扶尘而言也是极度虚幻而不真切的,就似听着别人的故事,强行把自己代入其中。

况且那人对感情的叙述只是一带而过,虞扶尘根本感受不到当初自己愿为他承受帝天遥的怒火时是怎样的情感,更不明白他为何选择带着自己的精元跳下轮回海。

“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考虑到风长欢的心情,应有骨也不紧追,坦然道:“好,不提前世,只谈今生。孤便与你说说十年前的往事。”

十余年前,身在天虞山的风长欢因受世人排挤而不得不带幼年行止背井离乡。

那时还是少年的他抱着个凶性尚存,时常要咬他一口吸血才能果腹的孩子,牵着一只甚通人意,极具灵性的仙鹿,在城外徘徊许久,却是不敢进门。

应有骨夜间喜欢独步城垣观山野萧瑟之景,第一日见到他们,只被那出尘脱俗的白鹿吸引,感叹着世间竟有如此灵物,并未细看二人。

第二日,他路过此地又见他们暂避在城门下一隅不被狂风席卷的角落躲避暴雨,白鹿守在那个少年身边,时不时舔一口他怀里幼童的脸,令惊梦中的孩子睡得更安稳一些。

第三日,他出于好奇,蹲在城墙边偷窥许久,见到男童咬破少年脖颈血脉吸血的场景,有些惊诧,却没有意外。

看了很久很久,直到二人一鹿沉沉睡去,他解下外衫盖在他们身上,才安心离开。

后来他就不想去看了,说到底,死到临头还不肯求神拜佛的人不配被神祇施舍怜悯,自己本就没有义务关心,更没相助的必要。

可就是那一日,他的客人不请自来。

仙鹿背上横躺着陷入昏迷的少年,那幼童跟在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着,到了月老庙前不敢进门,仙鹿便回头咬着他的衣角拖着他前行。

应有骨觉着好笑,他现出人形,金发红衣,居高临下,一言不发。

仙鹿站在他面前,低头屈膝跪在他面前,无声恳求。

而他负手背过身去,不屑一顾。

“这是他自找的,不信神佛,就不要怪神佛不救世。”

其实那时他还在犹豫,既然自诩神明,就不该漠视人们的苦难,这样做是否有违神道。

但不等他纠结出结果,便有一只手拉住他的衣摆,竟将他穿的本就不利索的衣衫拉至臂弯,露出了坚实的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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