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伏逸压抑着激动,但再见故时好友的激动喜悦之情还是让他同样拍了拍赵澜肩膀。
好一番诉说,二人这才落座。
宫役上了热茶,赵澜却一直坐于伏逸身侧,一手仍旧抓着伏逸手臂,神色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实在太高兴,赵黛君与他不甚亲厚,但伏逸却是两样。
伏逸差不多算作同他一块儿长大,他对赵澜而言,实在是如同他哥哥一般。如今算来,他们一别近乎两年多的时光未曾相见,赵澜哪里能够不高兴。
这功夫,赵澜也仔细打量伏逸。
当年伏逸跟随他老师离去,他虽也是冬夏不忌枪术练习,但伏氏也是富贵家,伏逸身上还是有名门君子气度的。
可今日得见,伏逸不过是穿了一身大顺寻常黔首的淡蓝色粗布制的衣物,他腰间更是未如同在南赵一般佩戴了玉玦等彰显华贵之物,不过是斜跨了一把样式有些老旧的铜剑,便是脚上的鞋子也沾满了泥垢。
若非伏逸生的剑眉星目,容貌俊朗,即使如今皮肤粗糙,手心虎口尽数是老茧也叫他不至于泯然于众人,说不得方才赵澜都要好好认一认他了。
赵澜打量伏逸之时,伏逸一手端了热茶喝了几口,解了口乏之后也认真看了看赵澜。
半响,二人忽的相视而笑。差不多两年时光造成的几分不自在,也就消失了个干净。
如此,二人便随意交谈起来。
“伏大哥,这些年你过的还好?”
伏逸稍稍皱眉,追思道:“老师带我离开南赵后,先带我各处入山访友拜访了他的几位好友,也指点了我马上功夫跟枪术。第二年老师寻了人帮忙,叫我充作小兵,哪里有打战的就叫我去。
只不过七八月前,我听闻南赵之事就要离去。老师也不留我,只说我也学成了,日后如何就随我了。我心中惦念父亲同君王,可待我回去之时一切都已经迟了。”
说来,赵澜同伏逸二人都不由有些唏嘘。
“我父亲同母亲叫圣皇开恩回归了南赵,若赵大哥七八月前去的南赵,可见到了他们?”
伏逸点了点头,“自是见了,我去拜见了君王,也祭奠了我伏氏...我父亲。我原准备留在南赵,但君王说君子同公主还在大顺,十分心忧,便叫我来找君子二人以护君子,为君子差遣。”
“还叫什么君王呢,伏大哥日后也千万不必再以君王子之身待我了。再则在大顺中叫人听见了,也是不妥。若是不弃,叫我名字罢了。”
以前在南赵之时,赵澜、赵玉二人虽同伏逸玩儿的好,但伏逸谦谦君子,加之伏明德礼仪甚严,是以伏逸言语间也从来以礼敬之。
不过此刻伏逸只沉默了,也就默认了赵澜说辞。
在大顺自当谨言慎行,旧臣仍旧称呼旧主为君王,意欲何为?
赵澜叹了口气,“我父亲母亲身体如何?”
伏逸面有忧色的摇了摇头,“不大好,君...侯爷虽回了南赵,可是时常思虑深重。加之原先来大顺就路途遥远,几番急而攻心落了病根。如今只在府中养着,夫人日夜陪着他,这才好些。”
赵澜只觉眼睛有几分酸涩之意,不由道:“我为人子,不能侍奉双亲于身前,又算什么呢?”
伏逸长叹一声,只得起身顺抚赵澜后背以此安抚。
虽自小紧守君臣之礼,但伏逸也是心中亲厚赵澜,将他当做弟弟来看的。再则,赵澜自小身体不好,后来好转也是个顽皮的主儿,时常需要他同赵玉遮掩一二。他同赵玉二人,也早习惯了为着赵澜遮风挡雨。
半响,赵澜压下了心思,这才抬头,而后凝眉流露出几分难过,“伏大哥...你来的迟了,我姊姊...嫁了人。”
在南赵之时,赵澜是有几分察觉的,伏逸同他姊姊赵玉之间是有情愫的。此事君王后也有几分知晓,是以她虽常说要为赵玉择觅佳婿,却又叫赵玉十七了还迟迟未定下,便是有意等伏逸学成归来罢了。
不说君王后,他们的老师伏明德也是瞧出了几分了。因而同样未迟迟给伏逸定下婚约,便是知晓他心有所属罢了。
若南赵仍在,伏逸同赵玉天造地和,更是谁都满意的一对儿,再合适不过了。
闻言,伏逸不由收紧了几分无意间相握紧的拳头,面露苦涩,“我知晓,我...我也去空悬寺见过她了。公主说她一切安好,叫我来同君子说一声。另外,公主说您在大顺神都,身边之人尽数是大顺周皇派遣,不可全然信任,便叫我来了。”
赵澜听闻赵玉在空悬寺安好,也就松了口气。不过他又想到另外一事,许典上回曾有言,他同赵玉并无半分情意,甚至愿意成全赵玉他日所爱。
若许典不说这话,赵澜也不会想些叫他姊姊同伏逸行背德之事。可如今是许典有言在先,赵澜难免有了想法,毕竟心中也是十分希望他姊姊跟伏大哥能够幸福的。
“...我这儿挺安全的,空悬寺到底空寂,伏大哥不如去陪我姊姊吧。”赵澜此刻是有心成全。
谁知伏逸立时摇了摇头,苦笑道:“君子还不了解赵姬的性子吗?她自小就十分惦念你,宁可自己出事了也是保你平安的。既叫我来了,再回去她怕是要生气的。”
赵澜跨了几分面色,“好吧,那过些时日我同姊姊说一说。另外,伏大哥也别太难过,万事不到最后,谁又知晓日后如何呢?”
说话间,赵澜偷偷朝伏逸使了个耐人寻味的笑意。
此事现在还不可言明,赵澜可是知晓伏逸为人正直,既然赵玉已然嫁人,叫他去做那内宅入墙淫邪之辈,他怕是不愿的,甚至要责骂赵澜糊涂。
叙旧之后,赵澜见伏逸面有倦怠之色,自是先叫人送来了一些吃食,又给伏逸备下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