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澜儿,你可知你方才叫嚷了什么?”赵斐开口道。
赵澜摇了摇头,“记不得了。”
赵斐一叹,“罢了,不记得也好,莫要在胡言乱语。这里还有些水,澜儿喝一些。还有此刻起,你姐弟二人不可再叫我君父,我已自去了君王身份,你同玉儿唤我同君后爹娘即可,切记切记。”
赵澜同赵玉自然连连点头。
片刻后,赵澜靠在赵玉身旁,神色也凄苦起来。他自小生活无忧,赵斐同君王后又十分宠爱,南赵后宫并无其它子嗣,更是偏宠于他,哪里遭受过些许折磨。
唯一叫他不舒心的便是君父自小叫他随南赵素有名望的一位大德之人跟随学习,此人名唤明德,往日为人严厉,倒是不惧赵澜身份,十分管束赵澜。
当时年少不知愁,赵澜自然处处与这老师对着干。
可赵澜还记得南赵王城开门投降之时,变节之臣早已去城门口恭迎王师,明德则是带了十几人一同来拜见赵斐。
此后,这十几人凄然道:“国亡,当有人殉矣。”话毕,这些人便各自举剑自刎而亡。
赵澜眼睁睁瞧着明德来见赵斐,见他。这位往日走路时常将背挺的笔直,便是王都被围之时,他都不曾有过半点服软。
唯有那时,他佝偻了身躯,满目沧桑。颤颤巍巍走到赵澜跟前,又慈爱的细细整理了赵澜的衣冠,笑道:“太子,老臣去了,日后再也教不了你了,万事小心。”
赵澜才忽的意识到,原来他的老师年岁这般大了。现在回想,赵澜万分后悔。那会儿,他竟什么话也没同老师说一声。眼睁睁瞧着老师转身,然后自刎而死。
不知何时,赵澜眼睛微红,也就落下泪来。
此番他遭遇大变,性子沉稳了些许,但到底还是个少年。刹那之间,仍旧有些怯懦。
一路行程不表,连日赶路之后,这偏将押送的南赵亡国皇室之人终是到了大顺皇都。越是到了此刻,赵澜四人也就愈发忐忑。到达当日,四人虽是献俘之人,但原先身份到底不寻常,是以倒也不将他们压入牢房。
有一典官大人将他们领入一名叫四方馆处入住。稍稍一询问,赵澜才知晓四方馆之中尽数都是原先各诸侯国之人。这些人大部分同他们一样,不过都是另一种意思上的囚徒。
四方馆四周,军队层层维护,便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赵澜四人分别被关入房中,每日饭菜、衣物尽数有人送入房中,却被告知不得出门一步。不说饭菜衣物不过刚刚果腹取暖,可即使是锦衣玉食,赵澜也是毫无胃口。
他不知晓父母姊姊情况如何,哪里安心。
只他门口,时常士兵监守,出门一步便要利刃出鞘,赵澜也只得自己在房中日夜不安。如此,转眼过去了七八日。
这一日,终有奴仆送上一件大顺华服,“君子,快些沐浴更衣,两刻钟后便是辰时,需去拜见圣德上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