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是普通的莲藕，他是仙藕啊！”
“噢——”周围一片赞同的声音。
好吵。赵诺感觉耳朵都要聋了。他不耐烦地睁开眼：“别吵。”
小仙娥立马安静下来。
“好凶噢。”
“看上去那么软脾气怎么那么大。”
“这么凶姐姐都不想喜欢了。”
“要你喜欢干什么，上仙喜欢就可以了。”
“是噢，可是上仙怎么还没有来。”
太吵了。赵诺冷着脸，拂开凑在自己身边的仙娥，抬腿就要走。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人的脸，记忆混乱，这导致他整个人都处于非常暴躁的状态，一点就炸，周围的声音太多太杂，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冷静。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阿诺？”
星期一果然很烦。
数不清的回忆和工作，数不清的问题和要求。上次问问题的小孩又跑过来，低着头问这次可不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我仔细回答了他的问题，暗地里下决心赴死。
工作、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把工作推到一边，撑着脸看天边的云。小县城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空气污染，只要是晴天就能看见蓝天白云。平常我都没有时间欣赏这些，反正我都要死了，我要好好观察一下我生活过的世界。
午饭很难吃，不过比我做的好多了。我想起呆在家里的重魇。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走了吧。我想让他走，有他在，我就变得不像我自己，我说很多的话，做很多的事，但是做这些的人不是我，这个世界里的我应该是沉默寡言，悲观绝望，无人关心照顾，然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无声息地死去的。我清楚我的命运，所以我绝不能抱一点庆幸。
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累只有累，我每天累得瘫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做，回过头一看，却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有做。我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我不忙这些我就生存不下去。我没有生活，我有的只是工作。
我讨厌我的工作。
我讨厌孩子。
会有人爱岗敬业，会有人喜欢孩子，我只需要做自己就够了，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我。我做自己，我就活不下我。我活着，带着勒在我脖子上的绳子活着，每过一天，这绳子就勒紧一点，二十七年了，它已经深陷我的脖子，在我的喉管旁随呼吸颤抖。终有一天，我将被这个绳子勒死，而在那之前，我要自杀，因为这总算能稍微体现一点我的自由。
我抓着脖子上的绳子，打开自己的房门。
他没有走。
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我换上拖鞋，嗒啦嗒啦走到他身后，忍住抱住他的欲望：“你怎么还没有走。”他煮的排骨好香，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只好低着头。
他很自然地搂过我：“你看看味道够不够？”
我的面前是一小勺汤，被他吹了又吹。我含住勺子。味道很一般，但是很暖。我别扭地说：“差不多。你不要打岔，我早上不是让你走的吗？”
他又露出那种神情，这次看上去真的要生气了：“小俊，不要说了。”
“我们不认识，前天你来这里，我以为是我的幻想，昨天你还在，我以为是煤气中毒的幻觉，可是今天，我清醒地在学校里工作了一天，回来时你还在这里。你不是我的幻想，你是谁？”我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把汤勺放进锅里搅拌：“我是重魇，见面的时候就说了。”
“我不是问你的名字，你认识我，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你呢，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他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用我用过的勺子盛了一点汤，放进嘴里：“淡了。”
“我希望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他撒了一把盐放进汤里：“小俊，你看，我把这些盐放进了汤里。”
我默默看着他。
“现在。”他抓起我的手：“你来把这些盐一颗颗找回来好不好？”他说着，抓着我的手就要往冒着泡的高汤了伸去。
我急忙把他的手拉回来：“你干什么！放进汤里的盐怎么可能拿的出来！”我仔细检查他的手，看有没有被烫伤。
他把火关掉，盖住汤锅，然后一用力，就把我抱起来了。这是我二十七年来从未有过的新体验，我惊呼一声，然后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重魇。”我皱眉，希望他把我放下来。
他抱着我大步往前，然后坐在了沙发上。我的臀部紧紧贴着大腿，他的左手搂住我的腰，右手按住我乱动的双手：“你也知道放进汤里的盐就拿不出来，那你怎么就不明白进入你的生活的我就不可能离开呢？”
“为什么不可能离开？”我挣扎无果，只好用眼睛瞪他。
“因为你是杜俊，我是重魇，三界之中，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决和认真，但我只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