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试图与那只怪物沟通，可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被拖走的手臂也不知去向。那只怪物还在蠕动着，但是不让白再靠近一点。
白回到黑身边。
黑问：“没有办法和它沟通吗？”
白摇摇头。
黑说：“不如直接杀掉？”黑看起来比白温柔很多，其实很多时候都想着直接杀掉最简单。
白又摇摇头：“不行。”
黑问：“为什么不行，这么丑陋的怪物很有可能是隐患。”
白说：“为什么是隐患，是因为它丑吗？黑，你看我。”
黑转头，看见白发金眸的白忽然变成黑发黑眸，一身整洁的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白的脸上满是脏污，身上还传来不太好闻的味道，让人联想起厕所。
白的个子也矮了不少，俨然一个小孩的摸样，他说：“黑，你看我现在丑不丑？”
黑看见他仰起的圆脸，语气更加温柔：“你怎么会丑？”
白的目光转移到怪物身上：“可是他们都说很丑，拿石头砸我，拿菜叶扔我，没有人愿意和我玩，他们说因为我长得很丑。”
黑终于意识到自己哪里说错了，急忙道歉：“白，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说丑就不好的意思。我......”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小心翼翼地把白抱起来，动作间满是心疼：“白，我不知道怎跟你说。我刚才那句话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无意识，哎，下次不会了。但是白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有两套法则，一套是对于外人，一套是对于亲人，就算刚刚认为丑或许是坏的，我也绝不会因为你长得丑就认为你不好，因为你是我的亲人。
白，我的所有准则在你面前都是无效的。你是特殊的。”
白还是不是很懂，他的眼睛里终于有一点别人看不懂的情绪：“黑，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它。”
远处的怪物还在蠕动。
黑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你丑就认为你有恶意。”
白抱紧黑的脖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事实了吗？林轩。”
一旁被捆住的林轩动了动。绳子应声而落：“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啊，白先生。”他抖落绳子站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茫然，明明有一副柔软的摸样，脸上的表情倒是所向披靡的坚定：“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次白先生又是怎么猜出来的呢？”
白淡淡地说：“不管你怎么改变，你的本性不会改变。它对我没有恶意，就像你对我一样。”
林轩说：“不管怎么改变，本性都不会改变吗......”
白说：“这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
林轩苦笑：“他们可不会在乎一个被研究者的痛苦。”
白垂下眼睫：“林轩，我知道你来找我们究竟是为什么了。”
“是吗？”林轩轻轻笑了一下：“那就请你满足我的愿望吧。”
白认真地看着林轩：“你得告诉我杀死你的方法。”
林轩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了——以情人之手，了情人之心，只有阿诺才能杀死我。”
“白的梦境都是实验内容吗？”黑在旁边忍不住问。
“是的，不管是为了什么，他们必须试验出我强大的恢复能力的原因，于是就派来研究员将我们沉浸入梦境。”
“你是赵诺。”白说，每次梦境最后死的人都是赵诺，足以证明真正的被研究者其实是赵诺。
林轩，不，现在应该说是赵诺终于在白面前露出了第一个真实的笑容：“白先生，说真的，真想早一点遇见你。”
黑听到这里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所以说其实林轩才是赵诺，赵诺反而是林轩。赵诺被一次次沉入梦境做研究而林轩作为研究员一次次陪着赵诺，利用赵诺的感情最后再抛弃，引诱赵诺自杀，以此推动研究。赵先生，是这样的吗？”
赵诺点点头：“是啊，可是时间过得越久我在现实中的记忆越清晰，我于是清醒过来，抹去林轩的记忆，假扮成林轩等待遗产死亡。黑先生，不用惊讶，死亡是我现在唯一的解脱。”
“林轩之所以能杀死你，是因为你......爱上了他。”黑说。
“是的，这大概是我能想到爱上他的唯一的一个好处了。”满腔的话堆积在胸口终于有了发泄的口子，赵诺说：“我们在里面经历了十世，从仙到魔，从人到鬼，每一次被他抛弃我都会自杀，而我自杀的时候就是研究人员提取数据的时候。”他的声音很正常，脸色也没有怎么改变，只是眼睛里隐隐有水光。
十世，假使每一世一百年，就是一千年的时光。黑忍不住感叹：“虽然只是在梦境中，千年的时光竟然不能发展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