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曲在不远处的断崖下发现了一座山洞,走入洞口,便可见石壁上刻着?的文字。
此地封禁多年,自然不可能有人进入,这些文字无疑在仙魔大战之前?就已经存在了,假若洞中的玄机没?有被毁,他们想必会有不小的发现。
不过尚未等进去,众人先是被文字中记载的内容惊着?了。
只见整片石壁密密麻麻,记录了一大片。
细看一番,大致讲的竟是——
这座山洞中埋藏着?十座坟墓,呈圆形环伺,中间所葬的乃是一名女子,周围九座坟墓皆是其夫婿。这些夫婿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名头却都不小。
石壁上详细写?了这些男人的姓名与身份,唯独没?写?那女子是什么人。
通篇浏览了一遍,郁承期只觉得震惊又心情复杂。
这是什么神女下凡么?能嫁九个?夫婿,死后?还一同合葬?!
真好奇他们生?前?是怎么睡的。
一旁的顾仙师显然不像他这般思?想龌龊,盯着?那些文字,皱了皱眉,低声说了句:
“荒谬。”
“是啊,简直太?荒谬了。”楚也在旁点头附和。
仙魔两界不像人界,没?有女子卑弱的规矩,也可以像男人一样拥有许多内室。但即便如此,这种情况也属少见。
一女侍九夫,而且其中还有魔族人?
这也就是在大战之前?,倘若放到?现在,这女子早该被贬出仙界了。
顾怀曲却道:“仙魔相恋,在两界决裂之前?是常有之事,并不稀奇,我并非指这个?,而是……这九人身份各不相同,却皆因这女子弃家族宗门于不顾,这才是荒谬。”
这话不知戳到?了郁承期哪点。
他忽而发出声轻嗤。
眯了眯眸道:“只要想,当?然可以,这算什么?”
顾怀曲瞥他一眼,冷道:“人生?而当?守己任。倘若这些人身无一物,世俗之见自然可以摒弃,但他们不是。他们的身份关系着?无数亲长与百姓,如此还这般放纵,便是无耻!”
郁承期嗤地发笑:“我可不这么认为?。只要自己高兴了,自然比什么都重要,为?了别人而活才没?意思?。”说着?还侧头问向一旁的楚也,“——你说是不是?”
楚也突然被问到?,赶紧摇头,看向他的眼神带着?“你跟师尊抬杠带上我干什么赶紧滚远点”的鄙怨。
顾怀曲冷冷看向郁承期:“无耻。”
郁承期毫无动摇,反而笑吟吟地:“是呀,师尊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
“……”
顾怀曲冷着?脸不理他了。
楚也嘬了嘬牙花子,惊叹这兔崽子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敢在师尊一本正经的时候嬉皮笑脸,胆子好肥,万一又把师尊惹火了可怎么办?于是他当?即踹了一脚让他闭嘴,催促道:
“别说了,快去前?面?开路!”
……
洞穴深处幽冷寂寂,石壁潮湿又嶙峋,黑暗无光,四壁却相当?高阔开敞,空空荡荡。
踏入其中,众人很难不感到?怪异,这座山洞的途中竟连一颗碎石都没?有,道路平整无碍,像是有人刻意修过的,就像是一座洞府。
郁承期走在最前?面?,掌心托着?一簇灵流凝成的火,幽幽晃晃的照着?亮。走了不到?一刻,便见到?前?路横着?一堵石壁,沉重坚厚,完完全全将洞穴深处给?封住了。
“这上面?有暗阵。”
楚也摸着?下巴细看了看,随机对旁边两个?始终沉默寡言的小师弟,“你们来吧。”
他们年纪最小,遇上难度平常的阵法,自然要交给?他俩练手。
两个?小师弟一左一右,安策负责镇住阵心,安逾负责寻找阵眼,默契可谓天衣无缝。一簇幽光乍现,转眼之间原本藏在石壁中的隐阵犹如隔水现花,缓缓浮出表面?,从阵心开始向四周的阵眼破碎,裂痕飞快爬满。
只听啪地一声,阵法彻底消失了。
不愧是名师出高徒。
阵法一破,眼前?的石壁在顾仙师眼里就变得毫无作?用了。
他抬起手,修长玉润的指尖轻轻一点,如有万钧之力,整面?石壁如纸般碎裂,碎石崩飞,轰然坍塌,冷淡地继续带领弟子往深处走。
石壁背后?的景象截然不同。
青白的地砖铺就,绒白厚实的地毯绵延无尽,连洞壁都镶嵌了隐隐泛光的晶石,在黑暗中映射出莹莹亮光,竟真是一座洞府!
尚未等众人仔细看清。
耳畔轰隆一声巨响,有庞然黑影向头顶袭来!
顾怀曲率先拔剑,寒铓乍现映着?凛凛冷光,正要刺过去,却听一道女子的声音急切高喊:
“——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住手啊!!”
那嗓音中带着?哭腔,喑哑悲戚。
头顶的黑雾一阵纠结狰狞,仿佛为?之动容,半晌才一分?为?二,所过之处带起浓重浑厚的凶煞之气?,竟真听了她的话,各自退回了深处。
郁承期朝那声音看过去。
正对面?的层层玉阶托起一座高台,上面?矗立着?十座墓碑,中间那座正在闪烁着?淡金的光芒。
想必这就是洞口所记载的那十座墓碑了。
当?中的灵魂竟还留存在世!
郁承期刚要抬步,余光掠过一道雪白身影,顾怀曲已经先他一步走过去,背影颀长挺拔,手中的长剑泛着?熠熠寒光,矜贵又冷傲。
郁承期满眼不屑。
轻嗤了声,慢悠悠地跟上去。
顾怀曲丝毫没?有畏惧戒备的意思?,径直走上了高台。
高台只是普通的高台,没?有隐阵,没?有禁制,有的只是围绕成阵的墓碑,犹如牢笼般,困住了中间那一座。
顾怀曲走到?一米之外便停住了脚步。
那女子还在低低地抽噎,却不见人影,声音只从墓碑里传出来,颇有几分?诡异。见到?陌生?人,她防备地停止了抽泣,小心翼翼,细声试探:“你……你们是何人?想干什么?”
顾怀曲淡淡开了口:“晚辈顾怀曲,偶过此地,可否请阁下出来一见?”
依照当?年大战的时间,这墓碑起码已有三十年,顾怀曲自称一声“晚辈”也理所当?然。
可那女子闻言却声音发颤,连碑上的金光都轻微颤抖,坚定道:“不!我不能出去!”
她似乎悲伤极了,嗓音哭哑又深切:“他们只要一见到?我就会打起来,再这样下去,他们会魂魄尽散,不得转世的!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不能再害他们了,我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