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鸦雀无声。
郡官阴冷的目光扫过一众住客,道:“客栈里发生命案,你们所有人都有嫌疑,衙差们听令,将这客栈里的人全部给我押回去,本官要一个一个地仔细审查。”
衙役们立刻就要上前拿人。
“慢!”
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几乎辨不出男女。厅内所有人皆是一愣,转眸看着黑衣人信步走出人群。
衙差们愣愣地呆在原地,那郡官反应过来,沉下脸呵道:“大胆刁民,难道要阻挠郡府办案不成?”
郡官话音未落,两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横在了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带着纱帽,虽然看不清模样,但却周身洋溢着沉着,冷静的气度,一点儿都未因大刀上腾腾的杀气而怯弱丝毫。
糜芳悄悄在心里为这黑衣人的胆识叫好,转头想要跟关羽讨论两句,却见他正凝眸望着黑衣人出神儿,轻蹙着眉,若有所思。
苏泠扯一扯糜芳的衣袖,道:“方才那块佩玉你有没有看清?”
糜芳点头,垂眸轻笑道:“上面有汉室禁宫里的印记,绝非一个小小郡官的外甥所能有!”
这里面的乾坤,恐怕绝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楚。
苏泠抱臂冷笑,“看来这家小客栈,着实不简单。”
“大人抓人不过是为了查出凶手,这么多人,似乎牵扯太众,若是本人能帮大人查明真相,大人岂不就能省去不少麻烦?”黑衣人颇为不屑地低头,似乎看了一眼眼前的大刀,然后抬足往前一步,离那郡官更近了一些。
衙差们措不及防,不但没有及时阻止,反倒条件反射似的后退了一步。
“你?”郡官挑眉打量一眼黑衣人,勾唇冷笑,一脸的不信任,“我看你最有嫌疑,神神秘秘,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大人说的不错,我也有嫌疑,大人信也好,不信也罢,但我之所以带着纱帽,是因为——”
众人好奇地竖起耳朵。
“因为在下生得甚是丑陋,恐吓到诸位!”
人群一阵哄笑。
“笑什么笑!”郡官满脸尴尬,瞪一眼众人,道:“把这个刁民给我抓起来!”
话音方落,衙差们已经拔出兵器,就要冲将上来。关羽见形势不妙,于是悄然上前一步,护在黑衣人身侧,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青龙偃月刀。
二楼‘吱呀’一声,靠近楼梯口的房间被人打开,霎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伙儿好奇地往上张望,怎地上面还有人竟然没被赶下来。
一仆从打扮的人从楼梯上下来,奇怪的是,衙差们不但没有阻拦,反倒恭敬地让出一条道儿来。
郡官早堆了一脸的笑意,恭恭敬敬地凑上前。
那仆从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又匆匆上了楼。
黑衣人的视线跟着那仆从转上二楼,轻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
郡官转回头看向黑衣人,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摊手道:“姑娘请——”
关二爷一愣,望向黑衣人的目光又复杂了几分。
听那郡官唤她姑娘,黑衣人显然也吃惊不少,她抬眸复看一眼二楼,显然那房子里有人识破了她的女儿身。可她明明特意对自己的声音做了一番伪装,根本不可能从声音里辨出男女。
衙差掀开白布,一阵恶臭立刻飘散开来,住客们纷纷抬袖遮住鼻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黑衣人俯身蹲下,见那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几乎辨认不出模样。她默默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淡然地伸手在这尸体的脖颈间轻轻按了几下,不由摇头起身,转向那郡官道:“怎地大人的外甥竟是一个女人?”
这句话一出口,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黑衣人捕捉到郡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断定他并不知情,看来这所谓的‘外甥’与这郡官并无多大干系,那多半便与二楼房间里的人有关了。
郡官看一眼腐尸,迟疑片刻,提衣匆匆上楼,在楼梯旁的那个房间门前站定,抬手轻轻叩了叩门。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郡官提足进去,过了一会儿,复又出来,恭身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