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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珠玉(1 / 2)


谢挽春在昏迷后的第二日便醒了,虽然身受重挫,但与他前世相比,能保存下一条命已经是万幸了,自从师门败落,明枪暗箭就没少往他身上招呼,如果不能在被别人捅刀时尽快反杀,那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他身上每一处经络都泛着针刺似得疼,密密麻麻的,当时缠斗的时候没觉出什么异样,没想到后遗症这么折磨人,这时断时续的痛意和陷入心魔时的感觉有点相似,他暗道,后山养的年货本事不小。

这一战因为自己根基不稳而吃了亏,此般伤情得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如初,恰好自己还需好好研究一下无情道术的典籍,尽快入道,无论日后发生什么,这也算是个保障。

不知不觉间,门外踏进一人,青服宽袖,仙风道骨,不是青禾道人又是谁?

谢挽春起身,下床恭恭敬敬地道:“师父。”

青禾落坐在一边的檀木桌,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理他。谢挽春眼观鼻鼻观心,平时他师父十分宠他,更何况他前一天还差点葬送在山上,按说早应该嘘寒问暖关心备至,没道理把他晾在原地。

不过谢挽春也没敢撒泼打滚要个说法,他隐隐觉得,这其中有什么关键的事情被他落下了,所以才惹得他师父这般脸色。

青禾见谢挽春头也没抬,保持着见礼的动作,脸色惨白,和穷奇的恶斗差点把他徒儿搭进去,思及此,便熄了火,他一向偏宠谢挽春,确也不舍得让他受苦,便缓了声音道:“小濯,起来吧,到床上待着。”

谢挽春名谢濯,他在凡世时是被遗落的皇室,随皇姓谢,而濯字是当时不知是哪个亲属长辈起的,他没入道前是在边陲的一处行宫长大,行宫占地颇大,仆人只有零星几个。

没等他长到享有高官厚禄的时候,一次出行,便被一伙歹人刺杀,彼时他只有十岁,和他一同长大的,还有一个六岁的妹妹,妹妹在逃亡途中被杀害,原本他也应该是没命了的,可因缘际会被现如今的青禾所救,阴差阳错当了南冥山的开山大弟子。

谢挽春抬眼笑了一下,道是。

他从小到大都十分敬重和感激青禾,青禾于他有再造和养育之恩,两人相依为命多年,情如父子。

而他此时能觉察到他师父大抵是生了他的气,不用想也知道,这次的虐杀确实把他师父给气着了,一方面自己实力不够,本不该贸然对抗,另一方面,大概是盛渊也因此受了伤,受了无妄之灾。

谢挽春带着忐忑问道:“师父,师弟的伤……”

青禾叹了一口气,清明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痛意,道:“伤的太重,虽不至于要了性命,但是根骨已伤……以后,怕是于修道这一事,再难有好果。小濯,你或许不该鲁莽。”

谢挽春凝滞了好半晌,才将将咀嚼出了青禾话里的意思。

谢挽春记得当时盛渊被穷奇击伤了胸膛,而后又在他和穷奇缠斗的时候被怨气扫了几下,而自己留给他的负身符本就没多少灵力,仅能安全护他下山而已。

谢挽春心道,盛渊最后没离开,符咒也应该早就失效了……

大抵是反反复复的重伤,他一个金丹既成的修士都没捞着好处,更不必提一个孩子。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世的变故竟会是这个走向,仿佛有人在暗处拨弄了一下他们的境遇,让已经发生了的一切显得微妙而难以捉摸。

他心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前世他因情入魔,招致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如今他前途一片坦荡,他不相信能有其他别的原因可以挡了他的路。

毕竟,他的遗恨除了盛渊,还有败落的南冥山,惨死的师父,孤苦的师弟师妹。自从入魔之后,他便无比怀念南冥山上鸡飞狗跳的日子,这是他多年的牵挂,也是他真正的归处。

茶盏‘咯’的一声落下,谢挽春如梦方醒,道:“师父是说,小师弟以后会因此,成不了大器?”

青禾沉默了一会,仿佛他也十分不愿臣服在这残酷的真实之下,“大抵如此,为师……无能为力,只能看他以后造化如何了,这件事为师没对他说……”

谢挽春像是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最终露出了一个不大好看的笑容,艰涩道:“徒儿去吧,毕竟此次责任在我,我会负责的。”

倒也不是答应对盛渊负责有多难,只是他杯弓蛇影,总觉得还是当一对不远不近的师兄弟更好,不过形势易变,唯有他坚守本心,方能给师门保出一个未来。

他呼出一口浊气,复道:“师父也不必太忧心,不是还有李夙给他垫底呢么,我教小师弟习剑,总不至于能差成像二师弟那个混账。”

好死不死,此时的混账二师弟正推门而入,便被他大师兄劈头盖脸的嘲讽浇个满怀,本来一心嘘寒问暖,如今凉的像冬天里掉进了冰窟窿。不同寻常的是,李夙竟然将这句话自己在心里琢磨了几个来回,竟然也没挑出什么毛病,只能憋了一肚子屁话打算一会师父走了和大师兄唠叨。

可还是没忍住。

李夙怀着气,捧读道:“是啊!谁能比得上我足智多谋、天下独绝的大师兄啊!才十七岁就能制服穷奇,传出去得多少门派争着要!到时候也不用你来屈尊降贵给我这个阿猫阿狗当师兄了!”

谢挽春皱眉,回怼道:“练剑你练不好,论算命你是个半吊子,连搬救兵都得等盖棺定论了才来救人,就你这样,以后出去历练都不知道能不能囫囵个儿回来,以后你下山要不要也把我别在裤腰带上?”

眼见着自己落于下风,李夙那一双杏眼便急得发红,愤愤道:“呸!你瞧不起谁呢!谁需要你保护!你就是仗着你根骨好一直欺压我……”他转向一边正看戏的青禾道:“师父!你看他!这还是个大师兄吗!他有大师兄的样子吗?!他这样以后怎么当掌门?成天拿捏我,对我和小师弟态度都极其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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