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嘉禾向下握住他不可言说的地方,揉住他,像是揉刚才的烟。
她和这个圈子融合得太深了,当年观摩启蒙的是陈谷,手法自然也有着他的狠戾和残忍,充满暴力腥气。
不大一会儿,池间的额头沁出薄汗,已经带了伤。
池间想,若是晏嘉乔,一定是受不住的。他若是受不住,会怎样呢?
池间想到这里,松开了紧咬的嘴唇,试探着叫了一声。
只这一声,晏嘉禾的眼角就瞬间红了,欺身向上吻住了他,把他的声音全堵了回去。
“别叫,池间。”晏嘉禾低低地喘息着,声音艰涩,“我们不能真的做。”
池间摇了摇头,“你不应该唤我的名字,你认错人了。”
“你简直天真。”晏嘉禾淡淡说道:“我一直没有动过你,因为这个方法在我遇见你不久后,就放弃了。”
她把他侧过身圈在怀里,垂下头埋在他的脖颈处,温热的气息拂过细腻的皮肤。
“你知道为什么吗?”晏嘉禾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或许没有跟你讲过,我杀了我的妈妈。我一直都用不确定的语气,但那是伪装,我骗了你,骗了所有人。其实是我主动把她推下楼去的。”
池间一惊,想要起身,被她掐住那里,压了回去。
“下决心杀一个人,必然不止一个理由。自卫是其一,另一个,是有一次晏青山来,和我达成了协议。只要我能杀了林意,他就接我到晏家。”
晏嘉禾一只手摆弄着他,另一边抱住他,在缠绵之中开口,“那时我想着,我妈对我不好,我就去找我爸,我爸那里一定很温暖,所以我就这么做了。结果是我想错了。”
“其实晏家要是真的好,我就不后悔了。”
“所以你看,我生性狡诈虚伪,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亲手弑母,迷恋幼弟,你还会爱我吗?”
过了良久,池间才在枕上开口,他注视着天花板,声音缓慢,“不会。”
她已经突破了他能接受的道德底线,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不会爱上这样的人。
晏嘉禾不在意地笑了,“那你现在能回头吗?”
“不能。”池间答得很快。
他赤诚得毫无保留,只有这种给自己都不留后路的人,情之于他,才是忠贞不改,生死相随,覆水再难收。
“所以你知道你的方法为什么不管用了吗?”晏嘉禾淡淡说道,“因为我只要小乔。”
“因为我也不能回头。”
她在黑暗中对上他的眼睛,笃定地说道:“过了今晚,我就会了结我的心理负担,远离这个圈子,拥有平静的生活,干净的人生,那里谁都不认识我,我会和我唯一的亲人,重新开始。”
她的眼瞳很亮,从没有这么亮过,饱含着希望,灼灼有火光在跳跃,仿佛她这一生都在里面燃烧,烧尽了旧年阴翳,浴火重生。
晏嘉禾一点一点吻过他,把他按在床褥之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我记得你说过要好好道别,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池间掐住了枕头的一角,纤长的五指反折捏紧,腕骨勾出嶙峋。再向下,小臂上的割痕翻了出来,明晃晃刻在皮肤上,像是生长出来一道无刺的藤蔓。
晏嘉禾提着他的手腕悬起几寸,一低头,吻住了那道疤痕,长睫下有珍重的眸光。
池间看在眼里,愈发有泪漫涌,他忍下喉中的声音,腰下起伏动荡,一息欢情游走全身,可以或者不可以,皆在她手中被裁决。
肉|体是人间极乐,可是他的心却沉浸在极痛之中。
为自己,嫉妒或不甘,都太窄太浅了,算不得什么。只有为她,为他的爱人要走上绝路,却没有办法回转,才是肝胆俱碎的心伤。
痛是无助哀鸣,快是盛大烟火,池间的第一次就承载了反复升降的磅礴极端,被抛落被接起,爱是永生耽溺于此,既痛且快。
黑色的短发被濡湿,凌乱地铺在额前,他茫然地睁着眼睛,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她了。
“做这些也不行吗?”池间缓慢抬起手,细细抚上她明亮的眉眼,声音温柔,“我爱你,嘉禾。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
晏嘉禾抬起头,在他伸过来的指间缝隙看着他。
手指像是栅栏,分隔着两个人的视线,他划过去的时候,月光也被剪碎跟着移动,照在眸中忽明忽暗。
晏嘉禾沉默良久,慢慢说道:“不是你不知道,是你太善良。”
留住一个人的方法太多,她的地下室就是其中之一。而这样的事,是他永远也做不出来的。
善良的人总是被侮辱被损害,晏嘉禾欺压着他最后拥有的东西,一点不剩。
等到她起身的时候,池间的意识已经在半梦半醒之中。
晏嘉禾在浴室洗了手,又回到床边垂眸看他浑身狼藉。天色已暗,月色皎洁,少年削瘦的身形一览无余,银辉洒在他腿间,反出纯白流光。
那之中还有斑斑血迹,不知道是自己指尖的伤口,还是没注意把他弄破了皮。
晏嘉禾凝视着他,总觉得心里有什么话要冲出来,她忍了又忍,最后说道:“再见了,池间。”
接着她就缓缓转身离开,轻轻关上了房门。
晏嘉禾下楼,开车赶往酒店,一路上车水马龙,她心里却总堵着那句话。
在方才最动情时想说的那句话,在喉间翻滚不能言的那句话。
晏嘉禾连上了耳机,给小乔打了电话。
接通后,她开口第一句是“我爱你。”
在那一刻,车外霓虹流转,鸣笛喧嚣,晏嘉禾目视前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替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