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暗下来,套房内空旷寂静。走廊的灯带亮着,隐在垂壁后面,发出暖黄色的光晕,和窗外闪烁的各色霓虹,共同构筑这个阶级的纸醉金迷。
这种灯带一条三万,结算资料她看过,此间装饰无不一寸千金,可是晏嘉禾环视一圈,却忽然萧索。她微微垂了头,走回到沙发那里,将手机顺手扔在沙发里的衣服上,静静地坐到旁边。
连点烟都嫌麻烦,晏嘉禾陷进沙发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权做暂时的休息。客厅的背景灯光倾泻下来,她的五官笼罩其中半明半暗,沙发前的地毯上投下她清瘦的身影。
不知道躺了多久,她再起身,屋子还是那个样子。
晏嘉禾摸了摸胃,捞过手机准备点餐,视线微微偏移,忽然注意到桌子上多出了一个白色的物件。
这是什么?晏嘉禾抬手拿了起来,纤指捏了捏,硅胶的弹性很好。她又把盖子拧开,把眼睛怼在开口处向里面看了看,琢磨了片刻好像有点明白了,大概是个热水袋。
这倒新奇,她从未见过这种小东西,翻来覆去地玩了片刻。不过,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还未等她疑惑完,就看到了被压在热水袋下面的黑色房卡。第二张房卡她只给了池间,看来是那个小孩买回来的。
晏嘉禾垂眸,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也不知到最后能不能舍得掉,不过先用着吧。因为撬不动周家而有些烦躁的情绪,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她起身去厨房把水烧开,灌了进去拧紧盖子,将热水袋贴上自己胃,舒展的暖意让她十分惬意,这种惬意让她连宵夜都不想点了,径直捧着去洗漱,然后钻进被窝里,搂着热水袋睡着了。
***
开学的日子总是不太情愿的,燕京三十三中的各个教室里充满了哀嚎。
秦老师端着水杯开始讲话,句句不离六月份即将到来的高考,以此鼓舞班上同学的气势,然而并没有多大的效果,反而让人对新学期产生莫大的压力。
蒋瑞也不再和池间说话了。池间很敏锐的发现了这种变化,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问蒋瑞他又不说话,只想等到合适的机会和他聊一下。
到了下午,秦老师把池间叫到了办公室,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池间,你和汪菱在冬令营里表现都很好,笔试和面试的成绩也都很优秀,燕清大学给咱们学校一个保送的名额,学校会在你们两个之间选。”秦老师说这个话的时候有些激动,拿着水杯的手都有些颤抖。
“池间,我看了一下你们两个的冬令营成绩,名次上是你比汪菱高一些,但是学校这面也有自己的考虑,觉得推荐汪菱同学会更好一点,你的看法呢?”
池间有些疑惑,但是没有表露出来,静静地等待秦老师的解释。
“是这样的,我分析了一下你历次的成绩,发现很稳定,上燕清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但是汪菱同学的成绩上下浮动有些大,为了保险起见,她更需要这个名额。如果她保送上去,你考上去,这样咱们学校就一下子出了两个燕清的学生,对学校的口碑和下一届的招生都有极大的好处。”
秦老师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当然,这是学校的一点私心,你也可以拒绝。但是老师说句心里话,这个想法要是能够实现,包括我们这些教过你的各科老师在内,确实是个四赢的局面,是利益的最大化。”
池间沉默不语。
秦老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我昨天就知道消息了,联系不到你的监护人,我就先跟汪妈妈说了,她表示如果你帮了汪菱,也是给了她家一个莫大的人情,以后出了学校到社会上,你们的同学情谊肯定比其他同学更深厚,有什么困难她也可以帮助你,从长远的角度来看,也是很好的一件事。”
晓之以理在先,动之以情在后,秦老师说到这里,已经把话都说尽了。
池间在心里把各科掌握的程度过了一遍,心里大概有了底,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他不想做什么大英雄,也不想让汪菱感激,只是曾经在他困难的时候,汪菱借过他三万块钱,他只是想回报她。
把这个名额让给她,就两不相欠了,以后只是好同学好朋友。
秦老师知道他听话,未料人生大事他也能如此轻易就决定了,连忙再三强调,“这个不是学校要强迫你,你要不要再问问你妈……不是,我是说问一问你现在的监护人,就是你说的找到的亲戚?”
池间笑了笑,温柔又腼腆,“不用了,我已经成年了,这件事我就自己做主吧。”
“更何况,”池间的声音有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她也比较忙,我已经…十一天没有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