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落在公良靖眼里就十分扎眼了。他原本伸向小茶杯的手中途就转了方向,在空中顿了顿,手指落在桌上轻轻敲了敲,说道:“官娘你,似乎很高兴?”
只听声音还是有几分笑意的,可官娘抬眸才一触及那双黑洞洞深潭一样的眸子就被吓着了,这才明白公良靖这厮根本就没自己想象中的大度,他这是认真要跟自己计较呢!都不用装,官娘脸面上那副表情立时就变得期期艾艾的,一叠声儿回道:“不高兴不高兴,奴一点儿也不高兴……”
“喔,”公良靖作出沉吟的样子,一手把玩着杯盏道:“见到我官娘就这么不高兴?”
官娘想也没想立刻便道:“高兴,官娘高兴。”
“你高兴什么?”公良靖懒散地坐在椅中,慢条斯理打开折扇,笑得痞痞地望着官娘。官娘却感到一阵阵语塞,她怎么知道自己高兴什么,这不是话赶话顺着他的意思说的么,况且自己又不曾做错什么,分明上一次是他自己做的不对,她就算拿瓷瓶砸他充其量也不过是出于正当防卫,就不知在这里是不是也有法可依呢……?
公良靖见官娘垂着脑袋不说话,笑了笑,他把折扇一收挑起她下巴望向自己,“怎的不说话了?”官娘咬咬唇,心里知晓今日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那还不如省点口水呢。
“官娘不说我却有许多话要同你说,”他脸色猛地下沉,眸中隐隐含着煞气,兀然狠狠把她扯入怀里,官娘惊叫一声,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气息倾吐在耳畔,冷声道:“你以为这事儿就这样算了?何官娘,你可是第一个敢打我的女人……第一个。官娘想想,人这一生,又能有多少‘第一个’?”
公良靖边说着,不自禁地嗅到官娘身上甜腻的香气,不觉道:“乖乖官娘,上回问你熏得什么香你可不曾告诉我知晓,亦或……”他低头凑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慢悠悠道:“亦或官娘天然就带着这般香味儿,如此我可是真喜欢。”
官娘却是从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还是甜味的,她心里直念佛,闭着眼睛身上绷得紧紧的,公良靖一低头瞧见她这样儿,在她小脸上摸了一把,逗趣道:“你还晓得怕?我瞧官娘连我也敢打,还把来安儿骗过去了,只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
官娘闻言立马睁开眼睛看着他,勉强拉出一个笑来道:“奴下回再也不敢了,郎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我一个小女子计较。”
“下回再也不敢了?”公良靖眯了眯眸子,伸手去揉弄她的头发,“还有下回?”官娘连连摆手,“没有下回没有下回,官娘真的再也不敢了…!”
谁知公良靖却笑微微道:“唔,倒是可以有下一回。”官娘埋头哭丧着脸,下回真没有……
“四郎您来了!”这时外头来安儿报信似的声音传进来,官娘悚然一惊,忙忙地挣扎着要从公良靖身上挣脱开去,公良靖却好整以暇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然后才笑着走到厅堂正中,恰公良甫正好进门来,满脸歉意道:“叫容泉久等了,哥却实在是脱不开身!”
官娘背着他们扯起袖子在公良靖亲过的地方死命擦了擦,擦得脸颊红通通的,这才收拾了托盘去給那边分宾主坐下的两位上茶。
公良甫看官娘倒好茶,想起刚刚花玔儿哭得泪人儿一样的小脸,便对她道:“这儿也不用你伺候了,你且回去瞧瞧花玔儿,那丫头这会子想必还哭着呢。”
官娘也想起自己离开时花玔儿和云牡丹吵闹得难分难解的情形,这四郎的心定是往云牡丹那儿偏的,花玔儿想必受了大委屈。想到此,官娘应了声“是”快步从这里走了出去。
公良甫视线跟着官娘出去,一回头见公良靖视线也随着那处,便忍不住自得道:“弟瞧她这身段儿如何?”
公良靖只是笑,也不知在思想些什么,好半晌儿才道:“袅娜娉婷,很是不错。”吃了口茶,摇着扇儿又道:“只弟瞧着,这小脸模样儿却更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