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校区里仍然称得上热闹。
天空中群星闪耀，夜幕低垂，柔和晚风拂面而来, 空气里氤氲着清甜花香。
他们经过通往花园岔路口, 依稀可见稍远处晃动着人影，传来模模糊糊谈笑声。
那些人抬操作着光脑, 身前弹出触控界面, 流动光芒亮起又熄灭，闪来闪去，像是在树木和花丛里燃烧蓝色火焰。
“学长, 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一段时间沉默之后, 苏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有人喊你名字。”
凌爝言简意赅地说。
显然是说被他在训练室外面听见了。
——所以教学楼那么大, 你为什么会恰巧在这层楼这条走廊里？
苏璎也不去探究更多细节，“所以，是什么事？”
凌爝直接将数据板塞给她。
苏璎接过来认认真真看了一遍。
W3项目。
完全陌生词汇和概念。
苏璎：“总结一下，就是政府和军方共同推出、让高能力值学生免费做白工诈骗项目。”
凌爝沉默了一下，大概是发现也没什么好反驳，“差不多。”
苏璎这么说只是开玩笑, 她对这事并无任何反感，毕竟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这是为联邦政府服务, 有大量学分加成，而且完全自愿。
后半部分就是各项需知和保密条款, 也都在可接受范围内。
事实上, 校外活动和各种实习项目, 其实都能加学分, 然而这种通常要求比较苛刻。
在街边小店维护机器人, 和在某个危险地区抓住通缉犯，给学分自然是截然不同。
差距大概是0.1分和10分这个样子。
当然，后者究竟能给多少分，还取决于通缉犯本人能力值和悬赏等级。
而且这类活动能拿到学分也是有上限，它只是起加成作用，让那些有事错过考试、或者在某些考试里意外挂科人，能补偿一些分数。
W3这样军方项目，对学分上限是二百分，等同于一门必修课了。
苏璎：“我有个问题，这上面写是实战考核拿到满分队伍，队伍，所以说咱俩要么一起去，要么都不能去？”
学校将这种项目分给六年级，也是经过考量。
七年级人很多都已经修满了学分，而且总体人数太少，这种事情总是有不愿去——未必是害怕，也可能人家有别事要做，不能在黑狱星停留数日，这样减一减，就更没人了。
另一点，能力值在百位上进数，通常会带来很大质变，五年级学生，能力值突破200点寥寥无几，战斗和生存能力不够强。
——理论上说，哪怕是四五年级人，单独出去也都可以横着走，干翻一条街黑帮打手不在话下。
然而，假如是要长时间与大量虚空生物战斗，那要求就更高了。
“嗯。”
凌爝肯定了她问题。
苏璎：“学长想去吗？”
凌爝不答反问：“你呢？”
苏璎完全没想到，在上次实战考核结束后，他们居然还能有机会一起干架。
毕竟一个新生和一个六年级，从各种意义上似乎都很遥远。
她在洗澡时候脑补了很多种可能性，靠谱离谱都有，甚至包括“凌爝需要她能力去抢银行或者混入某个保险库”这种结果都想到了。
尽管想到凌爝根本不会喜欢人类那些东西，财富对他而言好像又没什么意义，所以苏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恍惚间，她又想起考试时两人相处，在她极度紧张时候，甚至会忘记对方身份，毕竟凌爝也算是在认认真真玩角色扮演。
——说他性格奇奇怪怪还很寡言自闭，似乎不像个正常大学生？
那些厉害异能者当中，不正常人物比比皆是。
君不见他那些同学完全没把他当成什么怪人，多半是因为他们那些圈子里还有更加诡异人。
哪怕是排位赛十强那几位，性格都很奇葩。
因为几句口角，第一名徐安雅打掉了奥恩帝国来宾满嘴牙齿。
同样因为某人说话难听，第二名莱西·伍德切掉了同学舌头。
这些伤害，对于他们身边那些治愈类异能者来说，也不过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然而造成影响却非同一般。
后面那几位十强也都有些离谱行为，暴脾气动辄打人、喜欢裸奔干架、屋里摆满情趣仿生人、还有在校外赌钱赚太多被人报复反而把人全都杀了最后折腾到警局。
高年级学生对奇葩人士耐受力都很强。
在他们眼里，性格内向不喜言谈人多了，凌爝也只是其中一个罢了，完全比不上那些真正变态。
苏璎却还有点矛盾割裂感。
——凌爝确实像个关爱新生学长，不仅帮她挖掘了新技能，还把她顺便送回学校，甚至对她也称得上有问必答。
哪怕是知道他身份，也不怎么影响她心里产生谢意。
至于未来他会做什么——
也就是暴打男主几天几夜，给联邦造成了一大笔金钱物质损失而已。
之所以说“而已”，也是因为这个世界里有太多恶人了。
想想那些动辄袭击客船导致数百数千无辜平民丧生太空星际海盗，想想那些故意毁灭城市甚至星球，只为了吃人虚空生物。
凌爝似乎也只是一个想和宇宙最强打一架、最终又因为对手太弱、只能败兴而归伤心人罢了。
苏璎忽然有点想笑。
虽然说，她最纠结地方，依然是那个“假如被嫌弃太过废柴，会不会直接被杀掉了事”问题。
苏璎摇了摇头，“我怎么样都可以，我又不像你们，多拿个几百学分就可以直接毕业——我差着远呢，再说我才一年级，以后肯定有很多机会。”
凌爝：“……”
苏璎眨了眨眼睛，“总而言之，你来决定，你想去我就和你一起，你不想去，那我们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