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容修别开视线,嘀咕了声:“没见过,不认识。”
翟少辉:“?”
沈起幻侧过身去,白翼则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这时候,楼家负责第三进院正房的伙计经过。
他是管家的儿子,在楼家算是“领班”的角色。
他在檐下走,见院落中的没预约的一伙小年轻还没离开,便礼貌地将脚步放轻缓了。
来到一行人近处时,先是对站在门口的翟少辉问候了下,又看向容修,也不撵人,只是问:“客人,需要茶水么?”
这就是讲礼数的人家比较委婉的谢客了。
容修接触到他的视线,颔首道:“您客气,我在等你们掌柜的呢。”
小伙计愣了下,觉得容修似乎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目光朝垂花门那边看去,应道:“管家去送客人了,一会就回来。”
容修“哦”了一声,道:“不等管家,我在等楼老板,我和他有约。”
伙计闻言,顿时一个激灵。
他已经知道容修是谁了,不就是东家千叮万嘱的“贵客”吗?自家老爹在傍晚开门营业之前,就仔细嘱咐过自己,说这人千万、千万切勿怠慢了。
“您……您是容修先生?”伙计嘴上问着,人已朝容修迎了去,笑道,“我去知会一声东家,他在招待一桌贵客。”
容修也不客气,“麻烦了。”
院子里的几个人,此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怎么回事?平时傲娇的楼管家他儿子,脸都快笑成菊-花了,看他的态度,竟然对容修相当尊重。
孔鑫昶则是想起上次来楼家吃饭,容修和那位老首长的交情,他那晚也问了自家父亲,当时父亲只是瞪了他一眼,跟他说:眼睛该瞎的时候就得瞎,耳朵该聋的时候就得聋,不该多嘴的时候就不要多嘴,什么也不许问,也不许问容修。
不到一分钟,楼老板就从第四进门的那间正房出来了。
楼家的这座四进院,要是放在古代,就是深宅大院,第四进门的正房,应该是招待要客之处了。
这时外头两个院子陆续也有客人出来,不少人都看见,楼老板竟然舍了重要的贵宾,出来迎接一群小辈。
这让满院子的人都有点懵逼。
楼老板笑容满面,老远就朝容修伸出手,想了想,却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为好。
“小容”太随便,“小修”太自来熟,“容先生”太拧巴,“小哥、小子”则太失礼。
身份上,轻不得,重不得……
楼老板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脸上却难得地闪过一丝尴尬,这种情况对他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发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于是他笑道:
“容少,怠慢了,招待不周,进来了怎么不直接让人喊我,我也好及时出来接你们啊!”
容修笑着:“楼伯伯客气了,是晚辈叨扰了,不好再添麻烦,等等就是了。”
楼老板眉头动了下,心道了一声“好”,这年轻人不简单啊,一句话表面自愧实则缓解了对方的尴尬。
于是,楼老板笑得更加的亲切和蔼了,用对子侄的语气说:“那就跟我来吧。”他又望向白翼他们,低声问容修,“这些都是容少的朋友?”
“是的,人不多,都是小辈,您别客气,”容修笑道,“楼伯伯给我留了房间?刚才伙计说客满了,别让你们为难才好。”
“前面儿的正房就是留给你的,之前用餐的客人,已经离开了。”楼老板一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对白翼等人道,“容少的朋友们,请跟我来这边。”
眼前的场面让翟少辉一行三人都愣住了。
而另两位青年在圈内也算小有名气,都是交友广泛的,在他们的眼里,朋友圈中就是翟少辉的牌面最大了,背后靠着翟家,是不少年轻人想攀交的对象。
不过,牌面再大,也是个小辈,没大到能让楼老板亲自迎来送往的程度。
院里的伙计们、路过的客人,以及翟少辉三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起初还以为是之前离开的首长一行人才让容修有那么大的面子,但是,从刚才楼老板的话中听来,楼家的态度似乎和离开的首长一行人没有丝毫关系。
这个容修,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啊?
不就是天天作妖上热搜的小明星吗?
身旁两个青年回过神,看向翟少辉铁青的脸色,“翟少,咱回屋吧,菜都要凉了。”
二进院的正房侧边,翟少辉站在小门前,望向远离的一群背影,只觉眼皮直跳……
……
那边,容修带着孔鑫昶、钱芊和两只崽先进了房,白翼和沈起幻则是在门前停住了脚步。
两人对视了一会,交换了眼神。
沈起幻微微皱眉一脸忧色——翟少辉不是好惹的主,今晚的不期而遇,咱们恐怕树了敌。
白翼扬着俊眉一脸傲然之色——管他麻痹呢!
于是,二哥撤开视线之后,回过头去。
远远地,隔着一道进门儿,白翼站在庭院的灯下,对翟少辉那边扬了扬下巴,又朝门内使了个眼色,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翟少,进来吃点儿?”
见翟少辉面色徒然一变,白翼哈哈大笑出声。
白翼一脚进门,心情一畅快,嘴上就没个把门的,一不小心,就把心声说了出来:“我-日——”
这一嗓门,声音很大。
话音未尽,白翼的“日”字还在嘴边,一抬眼,就看见屋内一静,容修抬眸,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幽寒。
白翼吓一跳,噎了一秒,后背一凉。
紧接着,完全出于本能,不经过大脑,二哥高亢开口:“——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容修:“……”
乐队兄弟们:“……”
*
二进院这边,楼老板领一行人进了屋,翟少辉被白翼气的够呛,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他早在半个月之前预约了餐位,还只订到了正房旁边的小雅间,连个正儿八经的厢房也没捞到一个。
正房旁边是什么,就是由两侧的小耳房改的。
耳房!
耳房知道是什么吗?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这群二代不缺吃穿,平时争强好胜,最讲究的就是体面,有时为了一个女人、一个项目、一句驳了面子的玩笑话,都可能大打出手——
对,就是这么的无聊,不缺那点儿东西,就光是为了颜面,也必须要争上一争,斗上一斗。
被人落了面子,就夹着尾巴、灰溜溜逃掉了?
不战而降?
草,那还得了?
到时候传开了,还怎么在圈子里混下去?最后只能落得被人背后嘲笑、当面欺负的下场。
——就和孔鑫昶那个二百五一样。
想到这,翟少辉心里的怒火又升了一大截。他转身回到小雅间,环视一周精致小巧的房间,看着餐桌上的美味佳肴,只觉一阵腻歪。
心里把姓容的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强压下心中的屈辱,以及眼中的怒火,还有隐隐一种说不出的委屈呼之欲出。
没见过?不认识?
好好好,可别让我再碰着你,不然让你好好儿的认识认识……
翟少辉拿起桌上的手机,二话不说,抬步往门外走。
“翟少,还没吃完呢。”
“还吃什么吃,不吃了,楼家欺人太甚!”
“那个容修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容修是什么?能吃吗?哼,没见过,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