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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九十一只小猫咪(1 / 2)


“好,卡!”

汪源声音骤然插-进来,倒是突如其来将众人已然入戏的情?绪打断了。星二?代脸色不怎么好看,一言不发大步离开拍摄区域,助理忙跟过来,为他递上来一瓶拧开了盖子的水。

星二?代扬起脖子,咕嘟咕嘟往里灌。

说真的,演技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有谱。星二?代心中比谁都清楚,就刚刚那一场戏,他被打压的有点儿狠。

他拿着水瓶到导演旁边,神色阴晴不定,问:“汪导,刚刚那一场,还需要重拍吗?”

汪源也?明白他的意思,却像是丝毫没有领会似的,反问:“重拍什么?我看表现的都很不错。”

他回答的四两拨千斤,星二?代脸色却越发难看了几分。忍了忍,这?才说:“......这?难道不是轧戏吗?”

“这?怎么能算是轧戏?”汪源反倒笑?了,不过这?笑?丝毫没有到达眼底,“拍的好,或者?不好,这?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是你们自己演出来的。他俩的演技就在那儿摆着呢,难道为了你,还刻意往不好演不成?——我看挺好!”

他提高声音,对仍然在场地中间研究阚泽这会儿身上军服的司景喊:“司景,刚才那场不错!后头眼神再多分一点给四号摄像头!”

站在打光板前与阚泽攀谈的青年远远地与他比了个OK的手势。

星二?代不吭声了,手指微微用力,将瓶子捏的咯吱作响。他的经纪人却有点着急,又不好说,只能在一旁看着。

第二场对手戏,情?况依旧。星二?代分明也有台词,有镜头,可当镜头把另外两个人框起来时,这?一片区域好像就被标上了司景与阚泽的名字。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气场融合,好像能溅出火花来,光是一个简单的眼神交换都能让人品味出许多。在这样的光环底下,星二?代基本上被压制的黯淡无光,甚至没人会注意到这边儿还有个配角说了话。

这?显然和他刚开始构思的情?况不同?。星二?代所饰演的角色虽然并非主角,可也是一个极其讨喜的角色,演好了应当很出彩。他的公司觉得,他定然能靠着这?一部电影先小小地红一把,之后再进行后续操作?也?就容易了许多。

如今可好,观众连看都看不见这?个人了,更何谈记住他?

经纪人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心惊。最?后不得不到了汪源身边,与他寒暄几句,随即笑着说些什么。汪源的脸色变了又变,目光慢慢集中在了拍摄场地上,专注地盯着星二?代。

“真来?”

“真来,”经纪人笑?道,“这?也?是个好机会,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请几名记者探班......”

这?种事,于剧组而言也?是个很好的曝光机会。汪源没反对,只挥挥手,简略道:“来就来吧。”

经纪人大喜。

这?一场拍摄结束,眼高于顶的星二?代罕见地来搭了话,对司景道:“你演的不错。”

这?要是寻常人,多少会为着这?一句夸奖而欣喜,只是司景是不怎么在乎外人夸奖与否的,也?并未露出什么受宠若惊的表情,反而平平淡淡回了句谢谢。

星二?代仿佛不经意似的说:“明天我爸要来。”

他背着手,这?会儿背出了点架势,“你要是想,我可以和他推荐推荐你。”

他的父亲相当出名,是影坛上的一个老牌影帝。年纪虽然有些大了,可仍旧是影视圈里头一棵长青树,许多部作品都在国际上拿过奖项,名气相当大——星二?代能拿到这种资源,大部分也?都托了他爹的福。

圈里的人,倒有一多半都崇拜这?位老前辈的。

无奈司景显然不在这一多半里头,反而疑惑看他:“嗯?”

星二?代笑了笑?。

“他演戏那才叫真的好,”他说,“明天,也?让你开开眼界。我不会输给你的。”

毕竟大家都是一样拼爹的人,我已经见过了你财力非凡的爹,也?是时候让你见见我的了。

倒是得拉出来看看,到底哪个爹更牛点!

司景的思维并没有和想要比父亲的幼儿园智商版星二?代联系上,目光里头愈发盛满了茫然,诧异地望着他远去:“......”

这?说的都是什么?

司大佬难以置信回头望着阚泽。

他说的是人话吗,明明每一个字我都会,但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无论他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会儿人家是在拉着他拼爹呢。毕竟,司大佬脑海里完全没有拼爹这根弦——他混到如今,那靠得全都是超凡脱俗的智慧与雄浑有力的身躯,至于富二?代?

不好意思,司景到如今也?没有自己“富可敌国”的这?个概念。

他还从未觉得自己特别有钱过。司景当小穷猫当惯了,思维还停留在“我能买鱼干吃就差不多了”的层面上,继承公司?

开玩笑,那是别人要操心的事。他司景只需要操心三件事,猫薄荷草、粉丝和吃。

富可敌国那是什么?

能吃吗?

第二天,老牌影帝果然风尘仆仆赶过来探儿子的班了。星二?代站在他身旁,笑?得十分骄傲,主动与他介绍:“爸,这?是司景。”

影帝听过司景,手伸过来,与他握了一握,打量着他。纵使影帝先前心中已经有了些准备,这?会儿亲眼看见了,却还是不禁惊了一惊,接连扫了好几眼,“哦,你就是《出塞》的那个主角吧?——不错,不错,果然是出类拔萃。”

何止是出类拔萃?那样出众的模样儿,他还真没见过几个能与其媲美的。也?难怪儿子站在身边会被压制的风采全无,在绝对的颜值暴击下,随便换任何一个人站在旁边,那也都是一样的效果。

这?样一张脸,若是放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只怕会比现在更加引人瞩目。老牌影帝心中微微一顿,随即却又温和地笑开,在导演旁边拉了把椅子坐,谢过工作人员帮忙,问:“汪导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汪源摆摆手,仍旧叫人准备好,“下一场,开拍!”

这?一场拍的是司景的独戏。

他提着刀,踩过瑟瑟作?响的枯叶,一路向山上走。大仇已经得报,他的脸上却并没什么喜色,反而是空茫茫一片,似笑非笑?,径直沿着山路向上爬。

山路并不怎么崎岖,他却走得晃晃荡荡。秋风里衣袂翩飞,司景最终到了坟前,把那一把刀扔在地上,再张开嘴时,嗓子哑的不像样。

“我给你们报了仇。”他说,把地上混合着血渍的那一抔黄土洒在坟头。

“喂......你们要是哪个还没彻底睡着,你们就看看。”

“都死了。那些畜-生......全都被我杀了。”

司景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等待什么,可回答他的只有呜呜的风声。他忽的笑?了,喃喃道:“你们——会高兴的吧?”

村子的东头好像仍然响着锣鼓,庆祝着年初新嫁进来的那个新娘。流水席摆了那么多,炊烟直直地飘在瓦上。村西头的老头子一把岁数,成日家就喜欢在树底下下个象棋,明明眼睛看不清楚,却非要说别人的炮只是个小兵,换着法子赖着赢。

还有那一对小年轻,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却还没来得及说清。没关系,司景把他们的坟头靠在了一处,隔着血和灰,他到底是和他中意的女孩子,头靠着头躺在一起了。

如今,新嫁娘,老骨头,小年轻,他们全都入了土。当年热热闹闹一个村,只剩下司景仍然立在这儿,给他们泼一杯残酒,就当是最终送行。

酒泼入土,司景也站直身。他头也不回,将酒杯肆意一扔,随即大步走进茂盛的山林里。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要把这?些都扔在身后。

“好!”

汪源喊了卡,嘱咐司景再过来补几个近景镜头,“就刚刚那段......”

他转过头叮嘱摄像师,司景却像是完全不曾听见,仍然立在原处怔怔的。他这?会儿入戏太深,出戏便变得不太容易,心脏仍旧在砰砰地快速跳动,司景靠着树,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倒入地上的青草中似的。

阚泽大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让他靠着自己。当着众人面,只唤他名字,“司景?”

连晃了两下,司景才嗯了声,闭闭眼。

“结束了?”

阚泽蹙紧眉头,若不是这会儿太多人在场,几乎想要将他直接背回去。可剧组工作人员都在这儿,他为司景考虑,不得不保持些距离,“嗯,结束了。”

司景心中仍然有些激荡,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半晌后,似乎察觉到有些不太好,指尖慢慢下滑,改为拎着他的衣角。

像是在外头受了委屈的小动物,这?会儿好容易找到依靠了,就根本不放开。

阚泽心软的一塌糊涂,趁着这?会儿没人注意,不着痕迹捏了捏他的指尖,随即牵着他过来。汪源远远地看见了,也?知道司景是还没出戏,就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休息,“让他歇歇,也?清醒清醒,下午放他假!”

拍摄顺利,进度也比原先想象的要快。汪导演心情?极好,放假都放的比往常慷慨。老牌影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若有所思看了好几眼。

阚泽应了声,正准备带司景走,又被导演叫住。

“我那边儿休息室里还有瓶白兰地,”汪源说,“待会儿我让助理拿给你,让司景喝半杯,对他有好处。就是回头注意收着点,这?两天听说酒店闹老鼠呢。”

演员演戏太投入其中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种压抑的戏,若是无法自拔,到底是对心理不好。汪源用的法子一向简单粗暴,那就是劝他们喝醉,一旦大醉一场,回头谁还记得昨天演了什么?

阚泽把猫崽子带回去,替他脱了鞋。果然有人送酒过来,酒的度数还不低,阚泽谨慎地只倒了小半杯,试探着给司景润了润嘴唇。

司景啧了啧嘴,自己倒恢复了些神智,嫌弃地皱起眉。

“这?什么?——难喝。”

他伸手把杯子移开,神色清明起来,只是仍有些恹恹的,靠在床头一言不发。阚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帮他按揉着太阳穴,顿了顿,低声问:“小花,不拍了好不好?”

这?个念头一日比一日清晰。阚泽分明是为了天罚,想帮他减少些痛楚,这?才找了这?么一个法子;可这样一部电影,却像是在强迫着司景去回忆当初那些,反而让他愈发痛苦。

阚泽没法看着他疼。闭闭眼,又将这?问题重复了一遍,“不拍了,嗯?”

“不拍个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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