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玠通信一来一回,日子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了下去。秋露霜气更重,公主怕冷,阿采早早便备好了过?冬的东西。众人翘首以盼着,楚家军队能在新年前?得胜归来。
阿齐演完了曲儿,也回烟水巷去了。因?为那一晚,明微微心中?与晃晃始终存了芥蒂,再没有主动踏入璋晖殿的宫门,与这个弟弟生分了许多。
与此同时,她更是与母妃生分了许多。
她觉得,自己与母妃、与晃晃之间已?经存在了一道无形的沟壑,或者说?,不只是他们,还有柳奚……每每梦回之际,她总有一种孤独与无措之感。过?往十?六年,她从未有如今这一刻这般无助过?。
彼时明微微正坐在采澜殿内,听下人念着这个月上旬宫内的开支,长安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公、公主,不好了!皇上他……”
明微微握着账本的手?一顿,右眼皮也兀地一跳。
不由得问道:“父皇怎么了?”
莫名其妙的,一颗心猛地一提,她见长安面色惶惶然,整个人亦是一哆嗦:“公主,今早皇上就没有上朝,临安公公那边传消息说?,皇上今天身子不爽,方才……吐了一身的血……”
这一句,让少女的瞳孔倏然一放大,身侧阿采也慌了神,“吐血,怎么会吐血呢?!”
皇上的身子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明微微连忙让人备了轿辇,往父皇宫中?去。
果不其然,殿门外浩浩荡荡围满了一圈儿人。见明微微来,众人连忙一福身,给她让开了道儿。
她就这般快步走进宫。
父皇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不知是昏迷了还是在歇息,皇后?、母妃与宫里各娘娘亦是坐在一边,还没进殿呢,就听到了女子哭哭啼啼的声音。
曼妃娘娘更是在那里用帕子捂着嘴,哭成了泪人。
“皇兄,”微微看到了大皇子明天鉴,“父皇这是……怎么了?”
皇兄与其他皇子公主站在一起,见微微走来,他又是叹息一声,继而又望向跪坐在床前?正在诊断的太医。
他的身后?,站着二姐、三姐、四姐,还有……
晃晃。
有些时日不见,少年似乎清瘦了些,今日他穿了一身青白?色的袍,衣衫落拓,神色亦是缓淡。乌黑色的发只用一根金带简单地束着,玉面小冠,帛带珠玉,端的是翩翩公子世无双。
听到那一声“五公主到——”,他似乎抬了抬头,转眼间又偏过?脸去。莫名其妙的,微微也有些害怕与他目光的相触,便故意不去看他。
余光却隐约感受到……他时不时地朝自己望来。
对方那一瞥,极为迅速,很淡,很轻,像是一阵无意刮来的风,轻轻带动到少女面上,却吹不起湖心的涟漪。
明微微站在那儿,两眼紧张地望向床榻上的父皇,仍那人再怎么看自己,仍是岿然不动。
终于,床边的太医站起了身形。
“皇上怎么样了?”
立马有人焦急发问。
太医朝皇后?娘娘恭敬地一揖,却是若有若无地一叹息。那道叹息之声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紧接着便听老太医道:
“微臣给皇上开几?服方子,需得日夜分三次服用,万万不可怠慢。或许这般,可以缓解皇上的病情……”
皇上不是得了恶疾。
只是那身子日夜受政务的侵蚀,每况愈下。
太医说?这些话时,曼妃娘娘在一旁哭得更厉害了,就连一向淡定自若的皇后?,面上也露出了不知所措。
皇上不行了,大堰的天子,要倒下了。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
不过?立马,殿内又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如今皇上的身子不好,大堰的储君还没立呢!虽说?皇帝平日里十?分器重明天鉴,可大堰立太子并非立长,而是立贤能之人。相比大皇子,七皇子明澈显然更能胜任这个位置。
或许是出身不好,明澈比大皇子更为用功,功课上亦是十?分认真。在数月前?的策论笔试中?,更是一鸣惊人。
夺得了父皇的那颗夜明珠。
相比之下,没有名次的大皇子要逊色上许多。
朝堂上开始两边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