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旖也识趣,主要是不想留下来受气,见帝王情绪不对,立马请安要走。
周肆这回没有喊住她,盯着那抹窈窕纤细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他才一声扬起,把赵奍叫进来,关上门就是一顿狠骂。
赵奍被骂得狗血淋头,当即又是一番痛哭谢罪:“是奴才的错,奴才没问清楚,弄混了,求皇上责罚。”
“滚出去。”这时候的天子只想一个人静静。
赵大总管就这么在屋外吹了一宿的冷风,直到回宫。
沈旖醒来时,皇帝已经离开,毕竟要早朝,耽搁不得,来来去去的,一整晚也没睡多久。
谢氏闻言感慨了:“皇上有心?了。”
见沈旖不语,仿佛不在意,谢氏又道:“你对皇上,再好都不为过。”
沈旖表情古怪,话到了嗓子眼,又压了回去,见女医进来给谢氏把脉,便什么都不想说了。
谢氏一切都好,女医都夸养得好,谢氏听了高兴,人更精神?了。
然而,高兴了没多久,听到沈桓过来了,谢氏嘴边的笑意转淡。
沈旖并不指望父母感情能够恢复如初,但维持表面的和睦是有必要的。
“就当为了孩子,母亲忍忍,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怎么到了如今,却忍不住了。”
也不是忍不住,只是不想忍了,毕竟女儿有了出息,不指望沈家也能过得很好,就好像背了多年的包袱一下子卸了,人也会变得懈怠。
谁料峰回路转,她这不算老的蚌又怀珠了,当真是措手不及,一时之间,还没适应,对于始作俑者,自然也没心情去应付。
“他自己在外头过夜,我也从没说什么,我这才过了一夜,就找来了。”这也是谢氏不高兴的原因之一,她又不是去别的地方,在女儿这里?,有何好找的。
沈旖只能劝:“父亲这是担心?你。”
要跑,早跑了,谢氏不以为然。
沈旖也算开了眼界,女子有孕,性情是真的会变,譬如谢氏,不再是人前利索干练的主母,反倒变得孩子气,与沈桓斤斤计较了起来,还警告自己女儿。
“你不准同他说我有孕的事,你要是说了,我再也不到你这来了。”
沈旖无奈:“可我不说,母亲你这肚子也藏不住啊。”
“藏不住了,他自己看得见,也不必说。”
谢氏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想与沈桓重修旧好,自己一个人养孩子。
沈旖真就是哭笑不得,只能道:“母亲你开心?就好。”
沈桓不光是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谢霁,也是知晓自己几斤几两,劝不动谢氏,就拿谢氏看重的侄儿当说客。
因着有长辈在,谢霁也不必避嫌,时隔大半年,再一次见到表妹,见她已经是少妇的打?扮,眉目含笑,婉约动人,雅致中又自带一股说不出的灵韵来。
惶惶然,谢霁回想面见天子那一夜,谈到自家表妹时,天子嘴角噙着的那一抹笑意。
即便没有言明,但这种心?知肚明,抽丝剥茧,比说开了,更能给人心理上的震动。
若是换做别的女子,谢霁肯定要在心里?鄙视,不守妇道,品德有亏。
可偏偏是自己表妹,父亲仔细叮嘱要视如亲妹的女子,更何况,表妹本就嫁得委屈,卫家也不值得表妹为他们守着。
只能说人心都是偏的,谢霁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如今再看表妹,已经没那么别扭了。
以表妹这般殊色,有此奇遇,也不奇怪。
皇帝虽然尊贵无双,可到底也是个男人,也有七情六欲,真遇上了,又哪里拒绝得了。
“表哥你为何叹气?”
心?事重重,难免就叹出了声,但见女子一双明眸望着自己,灿灿若星,又清湛如水,分外的坦然,谢霁不觉为自己那点小心?思?感到羞愧,耳根子也不由得泛起了红。
“许是挂念你母亲,毕竟一夜未归,难免担忧。”沈桓借题发挥,也是歪打?正着,给谢霁解了围。
谢氏自打见到沈桓就没作声,此时闻言,下意识望了他一眼,再转向谢霁,温声道:“我也只是挂念央央,母女难得见到,便想着多住几日。”
谢霁忙回:“应当的,应当的。”
论工事朝务,谢霁得心?应手,信手拈来,可与这女子相处,特别自家姑母和表妹这般的灵透人,谢霁就有些疲于应对了。
一听到谢氏要多住几日,沈桓不乐意了,扫了一眼不帮忙反而拖后腿的外侄,只能自己上阵:“又不是很远,想看了就来,也不必非要住这里?。”
说罢,沈桓又转向沈旖,笑道:“央央你也多劝劝你母亲,家中事务多,当真是离不开她。”
没说出口的是,自己也离不得她。
实在是难言,沈桓满是惆怅地望向了谢氏,希冀她给个反应,莫在小辈面前叫他难堪。
谢氏眼皮子一抬,笑了下,沈旖坐她旁边,听到笑声,转头看她。
谢霁也看,不过看的是自己身边的姑父,身为男人,做到这份上,怎么看都有点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早先谢霁在家中就经常听到父亲说,姑母外柔内刚,极为有主见,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沈旖偏向谢氏,可又不能表现太明显,只能先张罗了膳食,吃了饭再聊。
“表哥,布袋呢?可有回府?我已经好些时日没见着它了。”沈旖记挂了许久,待到出宫,终于能寻人问了。